第29章 铁鬼

这做生意的老乡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正好要去金山寺。他觉得这可能是神明在借这两个人之口给他传话。后来他去寺里一问,果然,那天晚上寺里正搞法会,有个厨师切菜时不小心把手给切了,血滴到食物里去了。那厨师当时疼得要命,感觉手好像被人拽进锅里了一样。

这老乡就按照那两个人说的方法,给厨师敷了药。嘿,你猜怎么着?才两天,那厨师的手就好了。这事儿啊,真是又神秘又有趣,让人忍不住想,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在暗中帮忙呢?

武承规,字子正,长安人,政和七年那会儿,他在台州宁海县县渚镇当了个监管酒税的官儿。这武承规啊,特喜欢跟道士们打交道,每天家里都有那么几个道士蹭饭。

当时我爸就在那儿当主簿,他就劝武承规:“我说你啊,你这官儿不大,俸禄也薄,还天天这么养着一群道士,哪儿来的钱啊?”武承规就笑了:“您别担心,我又没给他们好酒好肉,就是随便吃点儿。有酒就一起喝,有海鱼就一起饱餐一顿,其他也没啥开销。那些没啥本事的,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走了。说不定我能在这儿遇上什么高人呢。”我爸听了,还是劝他,可他就是不听。

有一天,武承规满脸得意地来了,说:“哈哈,你猜怎么着?我最近遇到个道士,他教了我个内交法。每天到了子午时,我就按他说的,运运虎龙气,摩擦摩擦,那感觉,哎呀,真是美极了,比跟老婆睡觉还爽呢,而且啥都不伤身体。虽然这法术不能让我长生不老,但也算是找到了个奇术,每天乐乐呵呵的。”

我爸一听,急了:“你媳妇儿还年轻呢,你们又没孩子,你这么整,万一出点啥事儿咋办?”武承规说:“嗨,这简单,我找个类似的法术教给她,她也能自己乐呵乐呵。我弟弟那边儿子多,都是咱武家的血脉,我媳妇儿有后代就行了。”

我爸还想听听这内交法的详细情况,武承规就说:“您现在忙着当官,还有父母妻儿要照顾,跟我不一样。等我六十岁以后,咱俩要是还能再遇上,到时候我再告诉您也不迟。”

过了十来天,武承规又来了,说:“我打算去闽中找那位道士,这几天就把我媳妇儿和孩子送回来,让她在您这儿住着。等我找着合适的,就给她再嫁一个。”他爸当时正在越州当将领,我爸就说了:“人家都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干呢?实在不行,你俩分房睡得了,何必把人赶走?”武承规却说:“唉,终究是个累赘,没有她我身轻如燕,想走就走。”

我爸又问:“那你咋不回家跟你亲人告别一下呢?”武承规说:“亲人之间,一见面就舍不得分开,我还是别回去了。等我再见您的时候,我媳妇儿应该已经走了。我这监管酒税的任期也快到了,官课都没啥问题,就是接替我的人还没来。您得帮我跟州郡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交接。”

我爸按他说的去办了,等郡吏来的时候,武承规家已经人去楼空了。这事儿啊,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说这武承规到底去哪儿了呢?那道士教他的内交法,又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崔祖武,这个威胜军的河东小伙子,可是个有故事的人。政和癸巳年那会儿,他跟我老爹一起在太学通类斋混日子。这家伙自己说,他年轻时候啊,就是个色胚子,天天跟小姑娘们混在一块儿。结果,二十六岁那年,他得了肺结核,眼看就要挂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牛哄哄的道士出现了。这道士说:“小子,你要是能戒了色,我就能救你一命。”崔祖武的爸妈一听,心想:“哎呀,儿子都快死了,只要能活命,有啥不能戒的?”于是,就答应了道士。道士给了他一些药,还教他怎么练气。崔祖武就跟他老婆分房睡了。嘿,你猜怎么着?这病还真就好了!

三年之后,崔祖武才跟他老婆同房,但这时候他已经没啥色心了。他在太学的时候,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魁梧,长得也帅,为人还挺和气。有时候我们拉他一起去逛窑子,他也不拒绝,但就是不往那方面想。吃东西也从不贪多,更不喝酒。他说:“大醉大饱,最伤气了。得花上六十天修炼,才能恢复过来。”

后来这家伙回了老家,就不知道他最后咋样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崔祖武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从色鬼变成修行者,这中间的故事,肯定少不了精彩和诡异。

在徽州婺源县的怀金乡,有个叫程彬的乡民,这家伙啊,一心想着怎么通过搞些歪门邪道赚钱。他有个绝招,就是大量捕捉蛇,然后埋到地里,上面盖上一层草席,再用水浇灌。时间久了,地里就会长出一种毒蘑菇。程彬就把这些蘑菇采回来晒干,再掺入其他药材,做成一种名为“万岁丹”的神奇药丸。

这“万岁丹”啊,有个特点,就是刚长出来的那种,毒性极强,吃了立马就得死。程彬怕惹麻烦,不敢用,所以他就用次一等的蘑菇。在出售之前,他还会先拿这些药丸去喂青蛙,看看青蛙的反应如何,以此来判断毒性大小。

这程彬啊,还真是挺有商业头脑的,他把这“万岁丹”包装得神乎其神,说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那些想报复仇人的愚民,就会花大价钱来买。有一次,有个客人想用这个药来害人,结果误中了他的岳父,岳父回家后才发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程彬有个弟弟叫正道,他看不惯哥哥的这种行为,但又不敢直接劝阻,最后只能搬家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住。程彬老了之后,才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于是就用一些假药来代替。结果这假药根本不起作用,自然也就没人来买了。程彬死后,家里穷得叮当响,唯一的儿子也沦为了乞丐,最后不知所踪。

据说啊,有一次有个里胥来催租,说话间得罪了程彬。程彬一怒之下,就用那“万岁丹”给他下了毒。那里胥没走多远,就觉得脑袋疼得要命,还吐出了血。他赶紧跑回程彬家门口,大声呼救。程彬呢,就给他灌了点水,结果那里胥就好了。原来啊,程彬家里还有解药呢。这事儿啊,是县里的董猷告诉我的,听起来真是又惊险又刺激啊!

宣和末年,饶州庾地有个叫李辛的家伙,他当个小吏,却凶得要命,眼睛一瞪,就能把郡里的人吓得瑟瑟发抖。有一回,大雪纷飞,李辛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路上遇到了个倒霉蛋。李辛仗着自己力气大,一拳就把那人给打死了。围观的人多得像堵墙,但李辛怕惹麻烦,硬是一声不吭,溜之大吉。街上的巡卒以为那人是突然死的,就招呼他家人把他给埋了。

李辛呢,自从那事后,就越发嚣张了。他住城外,晚上经常翻墙回家。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一天,他突然遇到了那个被他打死的人。那人说:“我找你很久了,原来你躲在这儿啊!”李辛吓得魂飞魄散,回家跟老婆一说,两人都怕得要命。第二天,李辛就死了。

李辛家里养了几只鹿,平时只要敲敲柱子,鹿就会应声而来。有个叫白生的户曹,七月的时候要买鹿,可是一直买不到。他就叫李辛家的人把鹿叫来。那人刚敲了敲竹子,一只最大的鹿就跑来了。白生就把这鹿杀了,取了肉去交差。他还叫了个朋友洪端,一起吃了剩下的鹿肉。过了些日子,李辛就死了。大家都以为他是中毒死的,哪知道是被冤鬼给害死的呢!这事儿是洪端告诉我的,听起来真是又吓人又好玩。

在绍兴辛酉岁那年,王承可负责提举浙东的茶盐事务。他的办公地点位于会稽子城东边,那地儿原先可是个古老的龙兴寺。王承可的第三个儿子,名叫王洧,曾做过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一个穿着紫袍的汉子走了过来,对他说:“我的骨头被埋在了一棵桃树下,灵魂无处安身。希望你能可怜我,帮我迁个坟。”王洧一醒,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爹。王承可一看,自家房子旁边还真有棵大桃树,于是他就让人挖地找骨头,结果啥也没找到。

第二年八月末,王洧又做了个梦,这回梦里有个通报的人,说有个叫李尚仁的朝请大夫要见他。李尚仁一进来,王洧就认出他正是之前梦里那个紫袍汉子。李尚仁低着头,一脸愁苦,再次恳求王洧帮他迁坟,还从袖子里掏出一首诗送给王洧,诗里写道:“桃林隐伏厌清芬,去岁幽魂得见君。八十寿龄人未有,一堂风采世无闻。济时革弊忠为主,救物哀亡德作恩。白骨可怜埋近地,愿公举手报无垠。”

王洧一醒,赶紧点蜡烛把诗记下来。正好王承可当时要调回京城,他觉得李尚仁的魂魄这么执着,肯定不能辜负。于是他赶紧召集手下,把整个西庑的桃树下都翻了个遍,结果还是啥都没找到。王承可急了,亲自下场,拿着铲子就挖,挖了差不多一尺深,终于找到了骨头。旁边还有俩已经烂掉的梳子,一顶只剩下一小块的黑帽子,还有四根大钉子。王承可就把这些骨头迁葬到了禹庙后面三棵乔松树下,还摆了酒菜祭祀了一番。这事儿后来还被吴兴的莫寿朋和洛阳的朱希真给记了下来。大家都觉得梦里那首诗挺吉利的。

可谁能想到,十四年后,王洧因为某事儿被贬到了广东。到了那儿,他才发现广东居然有个寓客也叫李尚仁。这事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也让人不禁猜想:难道李尚仁的魂魄真的跟着王洧来到了广东?

在婺州浦江县的某个僧舍里,住着一位段宰。某天,段宰的老婆站在门口,看到一个妇人正在乞讨。这个妇人年纪还挺壮实,段宰老婆好奇地问她姓甚名谁,怎么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妇人回答说她既没有丈夫,也没有亲戚可以依靠。

段宰老婆心想,既然这样,何不让她做我们家的妾,总比乞讨好吧。于是她问妇人:“你愿意来我家做妾吗?”妇人一听,高兴地说:“我当然愿意啊,可是人家嫌我贫贱,不肯收留我。如果能让我在家帮忙做饭,那我就太幸运了。”

段宰老婆就把妇人叫进家里,让她洗澡换衣服,还叫厨师教她做饭。没过几天,妇人就学会了。接着,段家又请人教她唱歌跳舞,不到一个月,妇人就学得有模有样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这妇人变得越发容光焕发。段宰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莺莺,让她做了自己的小妾。就这样过了五六年,段宰一直担心莺莺会离开他。

有一天深夜,段家人都已经睡下了。突然,门外有人喊门,说是莺莺的丈夫。仆人一听,觉得莫名其妙,就说:“莺莺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丈夫。就算你是她丈夫,也等天亮再来吧,何必大半夜的来闹呢?”

那人一听就怒了,说:“你们要是不开门,我就从门缝里挤进来!”仆人一听吓坏了,赶紧跑去敲段宰的门,把这事儿告诉了他。莺莺听到后,居然露出了喜色,说:“他来了。”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段宰怕莺莺跑了,赶紧拿着灯笼追了出去。追到厅堂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巨响,灯笼就灭了。段宰的老婆让丫鬟出去看看,结果发现段宰已经死了,七窍流血。奇怪的是,外面的门还是关得好好的,一点被破坏的迹象都没有。

这事儿真是诡异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后来,浦江的何叔达听说了这事儿,还特地去找了段宰的朋友程资忠求证。

桂缜,字彦栗,是信州贵溪人,他家离龙虎山才三十里地。每天龙虎山的道士们都会路过他家门口,桂缜总是慷慨地给他们一些钱财。不过桂缜有个老毛病,就是疝气,每次发作都疼得半死。医生告诉他,要是想治这病,得跟道士们学点养气的诀窍。桂缜一听,这主意不错,于是他就特别留心这方面的事儿。

有一天,绍兴庚申六月二十三日,桂缜晚上洗完澡,正在小路上散步呢,突然一个老道士走了过来。这老道士得有八九十岁了吧,一头白发,胡子也白了,背有点驼,下巴还挺丰满。桂缜赶紧上前打了个招呼,还请老道士去家里坐坐,喝点茶什么的。老道士摆摆手说:“天都这么晚了,就不去你家了。你要是真有心,能留我住十天半个月的不?”桂缜一听这话,心里琢磨着这老道士是不是个骗子啊,就没吭声。

老道士见桂缜不搭话,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叫桂缜过去。两人走到林子里,坐在一棵古松树下。老道士说自己姓窦,说话口音听着像山东人。两人聊了半天,老道士说话挺冲的,桂缜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心里可不怎么舒服。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老道士,发现这老道士眼睛挺清亮的,眼角都入鬓了,头上戴着一顶青色的头巾,大夏天的也不出汗。桂缜心想这老道士有点意思啊,就忍不住又问了问养气的诀窍。

老道士说:“我行气已经两百年了,治病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给你念一段我学的书,里面包括天文、地理、兵法、道术什么的,你可得听仔细了。”说完就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桂缜听得一头雾水,啥也没听懂。他就说:“老先生,您能不能教我点简单的啊?您念的这些我实在是听不懂啊。”老道士看了看他说:“看来你还有点慧根嘛。我有一本秘籍藏在衡山里,现在就去取来。再过三十三年,我就把它传给你。”桂缜一听这话,心里就琢磨着这老道士是不是在忽悠我啊?他就问:“您说的秘籍是不是练气的法门啊?”老道士摇摇头说:“不是不是,那玩意儿太高级了,你现在还学不了。我给你的秘籍是治病的方子,你学会了就能帮很多人,积累点阴德。”桂缜又问:“那三十三年后我怎么找您啊?”老道士神秘地笑了笑说:“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的。”说完就邀请桂缜跟他一起走,桂缜一想自己家里还有老有小呢,就婉言拒绝了。老道士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突然就不见了。桂缜吓得够呛,赶紧回家去了,这事儿他也没敢跟别人说。

过了几天,一个道士突然找上门来,大声问道:“八十三承事在哪里?”桂缜的家人赶紧解释说父亲不在家。道士一听就怒了:“我不是来求什么的,是先生让我来给他送书的,怎么就不见了?”说完,他把一卷书狠狠地扔在台阶上,转身就走了。

桂缜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吕洞宾传》。他这才后悔起来,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留住那个窦道士呢?

时间一晃就到了壬戌年,桂缜考中了进士,被调到鄱阳当县尉。他回家的时候,走到严衢一带,突然病倒了,疼得死去活来。每次坐轿子走几里路,就得下来休息。

这天,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里,桂缜就躺在外面的门边上。这时,一个商人路过,靠在担子上问:“官人是不是病了?”桂缜点点头。商人又问:“是不是一开始的时候,无论行走坐卧都觉得疼,某个地方特别痛,想死都死不了?”桂缜一听,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商人笑了笑说:“我是豫章人,小时候也得过这病。现在我背着百斤重物都不觉得疼,因为有药可以治啊。”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包像切碎桑叶的东西,告诉桂缜用三升酒泡着喝。

桂缜平时不喝酒,有点犹豫,但还是拿出一大笔钱谢过商人,然后上路了。回到家后,他的病越来越重,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最后,他只好按照商人的方法,把酒和药混在一起喝。没想到,这药酒喝起来甜甜的,像蜜一样,他越喝越渴,一直喝到天亮,酒都喝完了。结果,他的病好了八成,再休息两天就完全康复了,以后再也没复发过。

桂缜仔细回想那个商人,突然发现他就是当年遇到的那个窦道士!原来,这一切都是窦道士在暗中相助啊!

桂缜的祖父桂安时,从小就对修道这事儿特别感兴趣。二十四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地撇下老婆孩子,带着金银财宝,跑到名山大川去修炼。十年后,他回来了,但遇到道士过门,他还是热情邀请他们进家,每天请几十个人吃饭。结果家里的钱全被他败光了,全家人都怨声载道,可桂安时修道的心却越来越坚定。

他家有个仆人叫祝大伯,平时负责一些杂活,虽然人有点笨,但特别老实。有一天,祝大伯从外面回来,举止特别反常,说遇到一个道士给了他一种药,吃了就能不吃饭。桂安时一试,还真灵!他就问祝大伯这药的配方,可祝大伯却一问三不知。更神奇的是,祝大伯夏天能在烈日下暴晒,冬天能躺在冰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热。尽管如此,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干活,桂家的人都特别尊敬他,叫他祝仙人。他们想以客人的礼节招待他,可祝大伯却拒绝了,说:“我注定要在人间当仆人,等时候一到,我自然会离开。”

就这样过了三年,祝大伯突然告诉桂安时:“白花岩有人叫我过去,主人您愿意跟我一起去吗?”桂安时想了想,就答应了。他们还没到岩下呢,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声,抬头一看,只见彩云缭绕,遮蔽了整个山谷。桂安时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呢,祝大伯就已经恭恭敬敬地告别,然后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桂安时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正好是大观二年。白花岩离桂家不过十里地,可那地方却成了桂家人心里的一个谜。

邵南,这哥们儿是严州人,肚子里墨水不少,特别喜欢读天文五行之类的书,对遁甲之术也有深入研究,占卜算命简直跟神仙一样准。不过呢,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爱喝酒、脾气大,还喜欢当面怼人,大家都觉得他有点疯疯癫癫的。

宣和四年的时候,邵南跑到临安去玩儿。当时胡少汲,这位胡尚书,以秘阁修撰的身份担任两浙转运使,听说了邵南的大名,就召他来给自己算一卦。邵南掐指一算,说:“六十天内,你还是会回到这个职位上,而且还会升职为大漕,顶替你的是一个姓陈的家伙。”

那时候,郭太尉仲荀是路钤辖,他想模仿三路的制度,跟部使者们排个序。可是蔡尚书文饶嶷在杭州当帅,总是压着他,郭太尉每天得在他家门口鞠躬才能进门,坐个位置都得看人家脸色,气得不行,就申请退休了。他也找邵南来算了一卦。邵南说:“等胡修撰升为发运使之后,再过四十天,你也能去北方当个郡守,官衔里还有安抚两个字,虽然不是大帅,但也挺不错的。”郭太尉一听就笑了:“我都申请退休了,哪还有这种好事?”

你猜怎么着?才过了五十七天,发运使陈亨伯就被召走了,胡少汲果然接了他的班。郭太尉赶紧摆了一桌好酒好菜请邵南来,又问了他一遍。邵南还是说:“卦象跟之前一样,没有退休的迹象,我之前说的话肯定不会错。”郭太尉一听就不高兴了,拿出退休的公文给他看。邵南有点儿尴尬,说:“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搞不懂了。”

正好这时候,谭稹跟郭太尉关系好,就推荐了他一下。没过十天,郭太尉就以原来的官职被起用为代州知州,还兼了沿边安抚司的公事。翁中丞端朝彦国那时候在金陵当官,路过杭州的时候去找胡少汲玩儿,邵南正好也在。胡少汲就跟他说了邵南算得多准。翁中丞问邵南钱塘的情况怎么样,邵南在桌子上写了个大大的“火”字,说:“有祸啊!”翁中丞说:“现在就已经很热了啊。”邵南说:“不是天热,是祸事还没完呢,不出三天你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中丞你还得来这儿镇守。”翁中丞听了心里一惊,但也没敢往外说,那时候正好是十二月五日。

明日,蔡帅要过生日了,大张旗鼓地摆宴席,还请了京城来换防的兵士们吃饭。这些兵士们原本能领到一些绢作为犒赏,可蔡帅却贴出告示,禁止买官,只能以低价收购绢。兵士们一听,火冒三丈,当晚好几处地方都点起了火,打算把蔡帅引出来再干掉他。可蔡帅早就喝醉了,知道情况不妙,翻墙逃进了巡检的营寨。蔡家的人也都赶紧跑到中和堂避难。结果,州里的官署被烧了个精光。

端朝中丞还没出发去上任,见到蔡帅就说:“两天前邵先生就跟我说过这事儿,我还不敢信,没想到真的发生了。”蔡帅平时就不信算命看卦的,但还是把邵南叫来问问。邵南说:“十五天内你会调到别的京城去。”蔡帅问:“难道是去分司吗?怎么这么急?”

过了两天,蔡帅因为被人弹劾,被贬为提举南京鸿庆宫。没多久,又被撤了龙图阁直学士的职位。果然,如期接到了新的任命,调到端朝中丞镇守的杭州,提举常平。

许子大的侄子在京城当官,很久没回来了。侄媳妇就告诉许子大,让他去找邵南算算。邵南批了句话:“你侄子已经离开京城,遇到亲舅舅邀请他去西洛任职。他托两个穿红衣的人带信给你,说他去的地方有水,应该是滨州。他既不是县官也不是曹官,还兼管监狱,应该是士曹掾。”许子大说:“邵先生虽然算得准,但这回也太离谱了吧。”

过了一个多月,侄子的信来了,说:“我已经出了水门,遇到舅舅邀请我去洛阳任职,只托了书铺的人带信。”许子大一看,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没多久,侄子果然被任命为滨州士曹掾兼左推院,这个职位原本是他叔叔许炎的。

邵南有个酒友叫郑甸,是衢州人,特别喜欢赌博,但输赢也就几千钱。邵南说:“你赢这点儿钱有啥用?准备十万钱,我找些高手来跟你赌,我帮你挑个好日子,保证你大赢。”郑甸说:“我兜里比脸还干净,哪儿来十万钱?”邵南说:“我借给你。”

到了约定的日子,大家在灵隐山前的冷泉亭上开赌。邵南跑进僧房躺下,突然跑出来叫郑甸:“别赌了,你已经赢多了,再赌就要输了。”郑甸一看,自己真的赢了百千余八百钱。

以前邵南去通州的时候,郎官范之才因为说巢湖有鼎被贬了官,就来找邵南问问前程。邵南说:“再过十年,我们在婺女星下相见。”范之才问:“是调到别的地方吗?”邵南说:“是当郡守。”后来范之才的罪被赦免,果然调到了婺州。他听说邵南在杭州,就派人请邵南过来。这时离邵南说的十年还差一年,但邵南不肯去,回信说:“虽然以前有这么个约定,但我算出来,我们两人进城就出不去了,我要是去了肯定会死。”范之才连派使者送酒送礼物,请邵南一定要来,邵南推辞不过,过完年就去了。

话说我路过严州时,遇到了那里的太守周格非。他好奇地问我接下来要去哪儿任职,我神秘地笑了笑,说:“别急,别急,我很快就会成为一条‘假龙’,再次上任的时候,还会和范婺州有相同的命运。”

周格非一听,眉头紧锁,追问道:“那之后呢?”我耸耸肩,说:“再换个官职,然后就该挂掉了。”周格非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立马叫手下烧水,要把我赶走。

等我到了婺州,范婺州高兴得不得了。我告诉他:“你和周严州啊,都会成为‘假龙’。不过有一天,我又去找范婺州,告诉他:‘我昨晚一夜没睡,仔细推算了一下,你明天就会接到任命了。不过可惜啊,我到时候就该死了。如果我能在巳时赶到,还能赶上给你道贺。要是拖到中午,可能就来不及了。’范婺州一听,惊讶地问:‘先生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第二天,我又去见范婺州,把他叫到一边,悄悄地说:‘任命书马上就要到了,不过送信的人离城还有二十里,被石头绊倒了脚。你赶紧挑个跑得快的人去接吧。’范婺州有点犹豫,说:‘我身为郡守,无缘无故这么做,岂不是被人笑话?再说邸报上也没说啊,怎么会这么快?’我笑着说:‘我都忍着死等你来了,你还犹豫啥?’

于是范婺州就派了一个士兵去,还让我留下来吃饭。过了一会儿,那个士兵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喊:‘恭喜龙图!’说着就把任命书拿了出来,我一看,果然是任命他为直龙图阁的告书。

那时候王黼是宰相,急着让告书送到婺州,还让士兵日夜兼程赶路,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过了一会儿,我催着上菜吃饭,吃完饭后,范婺州进去谢恩了。我走到客房,让手下把帘子放下,警告他们说:‘谁敢进来,我就用龙图阁的鞭子抽他!’

范婺州的家人高兴得不得了,争着给我敬酒。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出来,急忙叫范婺州过来。结果他已经坐在那里去世了。

我在杭州的时候,跟我家老爷关系挺好,他还想让我把我的学问传给他,可惜我家老爷不领情。邵南没有儿子,他死后,他的学问也就失传了。哎,真是可惜啊!

绍兴十四年三月四日,江东宪司的马夫郑邻,久病缠身,晚上做了个怪梦。他梦见两个使者追着他,说:“大王召见!”他跟着走了几十里路,来到一座巍峨的楼阁前。使者领着他走上台阶,穿过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院子里站着男女老少、僧侣道士,还有鸡犬牛羊,真是热闹得不行。

进了大殿,郑邻看见殿前挂着一面大镜子,照得人心都透亮,啥都能看见。不一会儿,大王出来了,两个使者恭恭敬敬地给大王行礼,说:“大王,郑邻带到了!”大王问:“你是哪儿人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郑邻低着头回答:“我老家信州的,我也不知道为啥被追来了。”

大王命令手下查一查郑邻的生平事迹,用毛笔在纸上点了一个字,然后问旁边的官吏:“这个字是‘邻’吗?没错吧?”判官拿着簿子走上前来,说:“大王,应该是追处州松阳的郑林,不是这个人。”大王说:“哦,那这事儿跟郑邻没关系,让他回去吧。”说完,大王又检查了一下生死簿,说:“郑邻的寿命还有一纪呢,没问题。”

大王又叫郑邻过来,说:“我看你是个好人,在生的时候念过经吗?”郑邻说:“我默念过高王经,还看过观世音经。”大王说:“那你可得注意啊,别做坏事。你看看殿下那些铁柱子上绑着的人,都是做了坏事的,身上被打得五花八门,看上去简直不是人样。柱子上还挂着牌子,写着他们的罪状呢,什么诅咒啊、杀生啊、斗殴啊,都有。监狱里还钉着金钉子,画着大海和张口吞海的野兽。两边都是审案的官吏,其中还有个戴着牛耳朵帽子的,你转转看看吧。”

大王又说:“你已经看见了,回去以后还是要多做善事。要是看见别人受刑,你就念阿弥陀佛和观世音菩萨的名字,这样你就能消灾积福了。”郑邻说:“遵命,大王!”说完,他就往后退了几步,一回头,发现啥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穿着白衣、拄着拐杖的老头儿。郑邻问老头儿去饶州的路怎么走,老头儿用拐杖指了指说:“从这儿往左拐,找到路就赶紧走,慢了会有豺狼虎豹和毒蛇等着你呢!”

郑邻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往回跑,一跑就醒了,浑身都是汗。一看时间,已经是初六晚上了。

赵应之,这位来自南京的皇室宗亲,与他的弟弟茂之在京城里逍遥自在。他们每天都和富商吴家的小员外一起四处游玩,享受人生。春天一到,三人便兴致勃勃地来到金明池边,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前行,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酒肆。

这酒肆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四周花竹茂盛,环境优雅,各种酒具陈列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十分潇洒可爱。不过奇怪的是,酒肆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们注意到,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年纪不轻的女服务员,于是三人便停下脚步,打算买几杯酒喝喝。

赵应之指着女服务员对吴生说:“要不咱们就叫这姑娘来陪咱们喝几杯怎么样?”吴生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开始用言语挑逗那姑娘。那姑娘居然也欣然同意了,于是三人便坐下来开始畅饮。

可就在这时,姑娘的父母从外面回来了。姑娘一见,急忙起身,三人也觉得扫兴,便离开了酒肆。春天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也没有再去金明池游玩。不过,那姑娘的身影却时常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让他们念念不忘。

第二年,三人决定再次前往金明池寻找那个酒肆。当他们来到那个地方时,却发现酒肆已经人去楼空,那个女服务员也不见了踪影。他们只好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坐下来休息,顺便打听一下那个姑娘的情况。

他们问店主:“去年我们在这里见过一个姑娘,她现在在哪里?”店主的老夫妻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叹气道:“那正是我们的女儿啊。去年我们全家去扫墓,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有三个轻薄少年找她喝酒。我们回来后责备了她几句,说她还没出嫁就这样不知检点,将来怎么嫁人。她因此闷闷不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现在屋子旁边的小土堆就是她的坟墓。”

三人一听,顿时吓得不敢再问下去,匆匆喝完酒就离开了。他们一路上都感到十分伤感,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当他们快要到家门口时,突然遇到一个蒙着头的女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那女子喊道:“我就是去年在金明池上见过的那个人啊!员外,你是不是去我家找过我啊?我父母想让你绝望,就骗你说我已经死了,还设了个假坟来骗你。我也找了你一个春天,幸好现在终于找到你了。我现在搬到了城里的一条小巷子里,住在一栋很宽敞干净的楼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三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立刻下马跟着那女子走了。

三人一到地方,就开始畅饮起来。吴生甚至留宿了下来,他们就这样来来往往,过了三个多月。可是,吴生的脸色却越来越憔悴,仿佛被什么吸干了似的。吴生的父亲看不下去了,他责怪赵应之和赵茂之说:“你们到底把我儿子带去哪儿了?他现在病成这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告到官府去!”

赵应之和赵茂之面面相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他们听说皇甫法师擅长治鬼,于是赶紧跑去请他帮忙。皇甫法师一见吴生,就大惊失色,说:“哎呀,这鬼气也太重了!他被鬼缠得太深了,得赶紧逃到西边三百里外的地方去。如果能坚持满一百二十天,或许还能逃过一劫。现在这情况,已经没法治了。”

三人一听,赶紧收拾东西往西洛赶。奇怪的是,每到吃饭的地方,那女鬼总是出现在吴生的房间里,晚上还霸占他的床。他们到洛阳没多久,就满了一百二十天。三人决定在酒楼告别,既忧愁又害怕。

就在这时,皇甫法师骑着驴子路过,他们赶紧上前拜求。皇甫法师想了想,说:“好吧,我给你们结个坛,做法事试试。这把剑你拿着,吴生,你今晚回去后把门窗关紧。如果黄昏时有人敲门,不管是谁,你就用这剑刺他。如果刺中的是鬼,那你或许还有救;如果不幸刺中了人,那你就得偿命。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你试试吧。”

吴生按照皇甫法师的吩咐做了。果然,黄昏时分有人敲门。他毫不犹豫地用剑刺去,那人应声倒地。他们点上蜡烛一看,竟然是那女鬼!她血流如注,被街头的巡卒抓住了。结果,吴生、赵应之、赵茂之和皇甫法师都被关进了大牢。

官府派人去调查那女鬼的家,女鬼的父母说女儿已经死了。他们挖开坟墓一看,里面只有衣服,就像蜕下的壳一样,女鬼的形体已经不见了。于是,四人得以脱罪。

绍兴丙寅年的夏秋季节,岭南一带的州县纷纷遭遇了干旱,老天爷就像个吝啬鬼,连一滴雨都不肯施舍。清远、翁源、真阳这三个地方更是苦不堪言,因为这里闹起了鼠灾。

可不是闹着玩的鼠灾,这些老鼠简直成了精,连鱼、鸟、蛇都变成了它们的模样,成群结队地出来作乱。一数就是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它们就像一群饿狼,把田里的庄稼吃得一干二净。

真阳报恩寺有个耕夫,他运气“好”得不得了,居然在田里抓到了一只老鼠。这只老鼠可不简单,它的肚子上竟然还有蛇一样的花纹,就像是个妖怪。

更离奇的是,有个渔夫晚上撒网捕鱼,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网里居然不是鱼,而是几百只老鼠!他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些老鼠怎么跑到他网里来了?

这场鼠灾闹了几个月才消停,但在这段时间里,米价可是飞涨得比火箭还快,老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直到第二年秋天,鼠灾平息,米价才慢慢回落。

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连和尚希赐都听说了。他摇头晃脑地说:“阿弥陀佛,这年头,连老鼠都学会变戏法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蒋保是乡人马叔静的仆人,某次他夜里回家,突然碰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陌生人。这白衣人还挺热情的,拉着蒋保一路走到水边,邀请他一起洗个澡。蒋保心想:“哟,这哥们儿挺有情趣啊,大晚上的还来找我洗澡。”于是他就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

就在蒋保快要迈进水里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还挺熟悉的。他仔细一听,天哪,居然是他已经去世的老母亲!老母亲的声音急切又大声,说:“蒋保啊,跟你同行的那个人不是好人,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起洗澡啊!”

蒋保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穿上衣服。就在这时,他老妈急匆匆地赶到了,二话不说,背起蒋保就往水里冲,一路游到了岸边。

他们上岸后,正好遇到了一户人家。老妈把蒋保往竹林里一扔,然后跟那个白衣人就消失了。那户人家听到外面有响动,出来一看,只见蒋保一个人傻站在那儿,他老妈和那个白衣人都不见了。

后来这事儿被马叔静的弟弟马登知道了,他笑着说:“蒋保啊,你这次算是捡了条命啊!看来你老妈还是挺疼你的,大晚上还跑出来救你。下次可得小心点,别再随便跟陌生人洗澡了!”

方客,这位来自婺源的盐商,在前往芜湖的路上,突然遭遇了一群强盗。强盗们先是绑住了他的仆人,一刀捅进仆人的肚子,把他扔进了滚滚的江水中。接着,强盗们转向了方客。

方客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着求强盗们饶他一命。强盗们冷冷地说:“你的仆人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也别想活命。”

方客一听,心想这下完了,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赶紧说:“请让我说句话再死。”强盗们好奇地问:“你有什么话说?”方客说:“我从小就喜欢烧香,现在箱子里还有几两沉香。能不能让我取出来,烧一烧香,感谢一下天地神只,然后再死?”强盗们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答应了。

于是,方客取出沉香,点燃后虔诚地祈祷起来。过了一会儿,香烧完了,强盗们说:“看你这么可怜,就免你一死,只绑住你的手脚,再绑块大石头,把你扔进江里算了。”

就这样,方客被扔进了江里。他出门已经好几个月了,家里人一直不知道他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回到了家。他的妻子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先派个人回来报信?”方客神秘地说:“你别怕,我那天在芜湖被强盗杀了,尸体还在某个地方呢。那些强盗是谁、现在在哪里我也知道。你赶紧去报官吧。”

妻子一听,吓得哭了起来。可是转眼间,方客就不见了。她赶紧按照方客的话去报了官。官府按照她的描述,果然抓住了那些强盗。

这两件事都是县里人李镛说的。他说起来的时候,总是摇头晃脑,一脸神秘的样子,仿佛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奇迹。

齐琚,字仲玉,饶州德兴人,是个温和好学的主儿,可惜家境贫寒,只能靠教教学生来维持生计。这不,绍兴丁卯年,他和同乡的董时敏家约定好了去教书,可到了约定的日子,齐琚却迟迟未到。董时敏心里犯嘀咕,就写了封信催他快点。

信使刚到齐琚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哭声震天。一问才知道,齐琚已经死了两天了!这可真是怪事一桩啊。

齐琚的好朋友汪尧臣说,去年冬天齐琚就得了场怪病。他梦见有人拿着文书来找他,说:“某王请秀才您去当水府判官。”齐琚打开文书一看,上面写着:“不得顾父母,不得恋妻子。”梦里的人和齐琚约定,正月十三日就去上任。

齐琚一醒来,就跟家里人说:“我明年正月十三日就得死了。”从那以后,他就拒绝看医生吃药,也不吃东西了。他还常常自言自语:“那边的好处可多了,我怎么能老待在这儿呢?”家里人一开始还担心他,可到了约定的日子,虽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齐琚的身体却越来越差,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过了八天,他就这么去世了。

这事儿说起来真是诡异得很,难道齐琚真的被水府请去当判官了?还是说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汪尧臣说起这事儿来,总是摇头晃脑,一脸神秘的样子,仿佛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未知等待我们去探索。

在秀州这地儿,人们特别喜欢吃干鳅鱼,都说这玩意儿在水族里算是性最暖的,连孕妇和病人都能放心吃。有个人叫陈五,他卖的干鳅鱼那叫一个绝,大家都争着抢着去买。陈五的徒弟们好奇得要命,想知道他制作干鳅鱼的独门秘诀,可陈五嘴巴严得很,啥也不肯说。

有一天,陈五突然生病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他一挨到席子,就大叫起来,疼得直打滚。家里人扶他起来,他反而疼得更厉害了。就这样,没过十天,陈五就一命呜呼了,死的时候浑身溃烂,看着都吓人。

后来,陈五的妻子才透露说,陈五活着的时候,每次做干鳅鱼都会把鳅鱼放进一个容器里,先用盐和灰腌着,然后再撒上一大堆陶器碎片。鳅鱼被盐腌得疼得要命,四处乱撞,皮肤被碎片划得一道道口子,盐味就慢慢渗了进去。所以陈五做的干鳅鱼特别好吃。现在想来,陈五的死状,简直就跟那些被折磨死的鳅鱼一模一样啊!这事儿说起来,真是让人背后发凉,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侯元功和三个乡亲,一起从密州出发,去参加元丰八年的省试。一路上风尘仆仆,四人累得够呛,便找了一间路边的驿舍休息。驿舍里四个角落各有一张榻,他们四人便分头躺下,一觉睡到大天亮。

两个仆人坐在火堆旁取暖,忽然听到西北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灯光猛地一暗,只见一个浑身长毛、四足如猪的怪物,直接跳上了其中一张榻,从士人的脸嗅到脚。那士人被吓得不轻,大声惊呼起来。过了一会儿,那怪物才跳下来,又跳上了另一张榻,如法炮制。这次,又一个士人被吓得不轻。

最后,那怪物跳到了侯元功的榻上。还没来得及嗅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似的,慌慌张张地跳下来,一溜烟儿地跑了。那怪物还是从西北角消失的。侯元功也被吵醒了,他赶紧叫醒其他三人,一起吃了点东西。大家纷纷说,梦中有个怪兽压在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两个仆人才说起刚才看到的怪物。侯元功心里却暗自窃喜,觉得自己这次考试一定能中。

进了京城,侯元功果然一举中第,而那三个乡亲却名落孙山,最后都客死他乡了。这事儿说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难道那怪物真的是来预示吉凶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侯元功的运气也真是好得没话说啊!这事儿是高思道告诉我的,他说起来的时候,还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呢。

在宋朝的一个明朗少年孙洙,乳名“巨源”,在他十四岁那年,随着父亲赴京东任职,途经登州时,他来到东海庙虔诚祈祷,渴望预知自己未来的科举功名和官职高低。当晚,他做了一个神秘的梦,梦见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将来会一鸣惊人,官位将在杂学士之上。”醒来后,孙洙虽满心欢喜,却因年纪尚小,对“杂学士”这个官职一头雾水。询问旁人后得知,这是一个吉祥之梦,预言他未来或许能成为尊贵的龙图阁学士。

数年后,孙洙果然高中科举,步入朝廷,身居要职,深受皇帝宠信。某次,他兴致勃勃地向众人提起那个神奇的梦境。到了元丰二年的那一天,他被任命为翰林学士,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然而孙洙面色严肃地说:“这早在梦中被告知了,翰林学士的位置确实高于杂学士,恐怕我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吧。今日的任命,更像是个告别而非庆祝。”话音刚落,仅仅一个月后,他在城外探望旧友时突然发病。神宗皇帝闻讯,连忙派出御医诊治,并许诺一旦康复,便让他担任执政重臣。不久,孙洙果然康复,皇上欣喜若狂,派人问他何时可以回朝,准备委以重任。

消息传开,拜访孙洙的人络绎不绝,门前车马盈门。孙洙私下告诉家人:“按照梦中的预言,我本应在更高的‘二府’任官,看来此梦并未欺骗我。”然而,就在准备回朝面圣的那天,他看着周围的人,忧心忡忡地说:“我久病初愈,恐怕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跪拜,还是先准备好软垫让我适应一下吧。”正当他试着行礼时,病情再次发作,无法起身,众人急忙上前搀扶,却发现他已经溘然长逝。

而在孙洙生前,有一次被紧急召入宫中起草重要文件,当时他正在好友李端愿太尉家欣赏新纳妾弹奏琵琶,迟迟不愿离去,却又碍于皇命不敢逗留。最终他匆忙进入宫中,一口气完成了三项诏令的起草,又借诗词抒发心中遗憾,其中一首词这样写道:“楼头尚有三通鼓,何须抵死催人去。上马苦匆匆,琵琶曲未终。回头凝望处,那更廉纤雨。漫道玉为堂,玉堂今夜长。”有人认为这是孙洙在去世前的创作,实则不然。另有一种说法是由李益谦相讲述的,而李益谦则是孙洙的曾外孙。

话说有个叫项宋英的温州籍奇男子,在宋徽宗宣和年间,四处云游,一路晃悠到了婺州。巧的是,他的老乡萧德起在这里当了个仪曹的小官,热情好客的萧德起把项宋英请到自家书房歇息,并留下一壶美酒,说:“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在这儿独酌无妨。”彼时项宋英正劳累至极,便卸下行李,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一位陌生的妇人悄然出现,与项宋英攀谈起来,还不断劝酒。项宋英心想可能是萧德起家的丫鬟,于是礼貌拘谨地应付着,只敢浅尝辄止。谁知这妇人却越劝越烈,项宋英不禁感到疑惑且害怕,最后只得大声呼叫。萧德起的弟弟萧扩听到动静,火速赶来,敲门询问发生了何事,那妇人才飘然而去。萧扩进屋一看,发现项宋英床上床下的都被酒液浸湿,仔细一查,正是萧德起先前留下的那壶酒。

第二天,项宋英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此处曾有一位官员在此停放过他死去的女儿。项宋英听闻此事,立刻搬离了这个房间,自此再也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时间快进到绍兴八年的春天,项宋英参加南京的考试,暂住在临安的一家旅馆里。某天晚上,他在房间里似乎整夜都在与人对话,同住的旅伴们好奇询问,项宋英回答:“嘿,就是我在婺州遇到的那个神秘妇人,她现在又来找我了,不过也没发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