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吕翁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就因为那个誓言,我无法继续留在天上,只能堕入凡间,等待与皇上的再次相遇。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就像从前那样。”

她又对道士说:“太上皇在人间的日子也不多了,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自苦。”

道士回到宫中,将贵妃娘娘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上皇。太上皇听后,心中震惊而悲痛。

后来,太上皇移居大内甘露殿,每日都在思念贵妃娘娘。他开始辟谷服气,不吃不喝。张皇后送来樱桃蔗浆,他也一口不吃。有一天,他拿起一支紫玉笛,吹了几声,竟然有两只仙鹤飞到庭院里,盘旋了一会儿才飞走。太上皇对侍儿宫爱说:“我奉上帝之命,成为元始孔升真人。这次,我一定能再见到贵妃了。这支笛子你留着没用,送给大收吧。”说完,他吩咐宫爱准备沐浴。“我若躺下休息,你千万不要打扰我。”

宫爱听到太上皇睡梦中的声音,好奇地看了看,却发现他已经去世了。而贵妃娘娘去世的那天,马嵬坡的一个老妇捡到了一只锦缎做的袜子,据说每个过路的客人只要花一百钱,就能观赏一下。老妇因此赚了不少钱。唉,想想玄宗在位那么多年,后来对朝政也厌倦了,常常觉得和大臣们打交道太拘束,难以满足自己的私欲。自从有了李林甫,他就把朝政大事都交给他处理。这样一来,他就听不到逆耳忠言了,整天玩乐,荒淫无度,也不觉得羞耻。这都是李林甫纵容的结果啊。后来国家动荡,朝廷沦陷,百官被杀,王妃遭戮,兵祸四起,毒流四海,这一切都是杨国忠招来的祸患啊。

话说那天,杨妃梦到自己和明皇一同游玩骊山,两人来到兴元驿,正打算大快朵颐,突然间后宫传来火警,吓得两人急忙逃出驿站。回头一看,整个驿站都被熊熊烈火包围,木头都烧得噼里啪啦响。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两条巨龙凭空出现,明皇跨上白龙,瞬间飞得无影无踪;而杨妃跨上黑龙,却走得慢吞吞的。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蓬头垢面、长得不像人的家伙站在旁边,看着明皇远去的背影,然后一头撞向一座险峻的山峰,消失在浓烟之中。

杨妃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独自待在一间屋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说:“我就是这座山峰的神仙。”话音刚落,外面跑来一个骑士,交给杨妃一封信,说是益州牧蚕元后寄来的。杨妃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第二天就收到了渔阳叛乱的消息。

明皇赶到马嵬坡,无奈下令缢死了杨妃。他悲痛地说:“这个梦现在成真了。我们游玩的骊山,‘骊’和‘离’是同音字;正在吃饭时发生火灾,是失去食物的预兆;火代表兵器;驿站被烧,‘驿’和‘易’是同音字,加上旁边的‘木’字就成了‘杨’字。我跨上白龙,是西游的象征;她跨上黑龙,则是阴暗的预兆。她独自前行没有左右助手,就像一匹马。那个峰神,其实就是山鬼,她果然死在了马嵬坡。那封信上写着‘益州牧蚕元后’,‘牧’是养育的意思,养蚕是为了得到丝,‘益’字旁边加上‘丝’字就成了‘缢’字。”

后来,明皇和杨妃又在梦中相见,来到一个叫做东虚府的地方。接着他们又来到一个院子,门上写着“太一玉真元上妃院”。杨妃隔着云母屏风坐着,明皇看不见她的身影。明皇问:“你想我吗?”杨妃回答:“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骑着晴空中的光辉,在落日余晖中,游走在玉虚仙境。”明皇感慨地说:“碧海茫茫,仙人之路断绝,我们如何互通消息?”杨妃说:“如果遇到雁府上人,可以托他带信。”

果然,后来明皇在海上仙峰遇到了鸿都道士,得到了杨妃的钗合私言,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回忆回到了现实世界。

话说唐朝那会儿,有个郎中叫张又新,他和虔州的杨虞卿是铁哥们,两人齐名友善,经常一起喝酒吹牛。杨虞卿的老婆李氏,那可是鄜相的女儿,品德高尚,但长相嘛,嘿嘿,就差点意思了。可杨虞卿这人,心眼儿大,从不介意这些,对老婆敬爱有加。

有一天,张又新跟杨虞卿吹牛说:“哥们我年纪轻轻就美名远扬,仕途一片光明,啥都不愁。就缺一个美娇妻,那我这辈子就圆满了。”

杨虞卿一听,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咱俩这关系,我还能坑你?肯定给你找个满意的。”

张又新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对杨虞卿深信不疑。可结婚后才发现,这老婆长得,哎,真是一言难尽啊。杨虞卿看着他那苦瓜脸,拿着笏板敲了敲他,笑着说:“兄弟,你咋这么天真呢?”

张又新被他这么一说,火冒三丈,回怼道:“咱俩啥关系啊?我诚心诚意地跟你商量这事,你倒好,给我整个这样的,到底是谁天真啊?”

杨虞卿一听,也不生气,反而开始给张又新讲道理,历数求名从宦的不易,说:“咱俩不都是一样吗?你想想看,我娶了这么个老婆,你不也一样吗?咱们这是有难同当啊。”

张又新一听,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好奇地问:“那你老婆跟我这位比起来,咋样啊?”

杨虞卿嘿嘿一笑,说:“那还用说吗?我那位,比你这位,嘿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张又新一听,顿时大笑起来,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他拍了拍杨虞卿的肩膀,说:“好兄弟,还是你懂我。咱们还是好兄弟,啥事儿都别往心里去。”

于是两人又和好如初,一起喝酒吹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张又新回家后,还特意写了首诗来纪念这次经历:

“壮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心。”

这首诗传开后,人们都说张又新真是个豁达的人,能把这么尴尬的事情写成诗,还写得这么风趣幽默。从此,张又新的名声更响了,人们都说他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个会生活、懂幽默的人。

话说大唐中时期,有这么一位不求功名利禄的处士,名叫姚坤。他啊,就喜欢钓钓鱼,自得其乐。住在东洛万安山的南边,没事儿就弹弹琴、喝喝酒,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这姚坤的邻居是个猎人,天天就靠捕狐狸和兔子为生。但姚坤这人啊,心地善良,每次看到猎人抓到这些小动物,他就出钱给赎回来,然后给放了。就这样,他救下的狐狸兔子得有上百只了。

有一天,姚坤想去赎回自己以前的一个庄园,这个庄园呢,他抵押给了嵩岭菩提寺。谁知道,这寺庙里的一个和尚惠沼,可不是个善茬儿。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挖了个深井,往里投了几百斤的黄精,想找个人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神奇的变化。于是呢,他就把姚坤灌了个大醉,然后扔进了井里,还用大石头把井口给堵上了。

姚坤这一醒啊,发现自己被关在井里,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只能吃点井里的黄精充饥。就这样过了几天几夜,突然有一天,井口传来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姚坤啊,我是狐狸,感谢你救了我的子孙们,现在我来救你。我可是个通天彻地的狐狸,当初我在家里挖了个洞,一不小心就通到了天上,看到了满天的星星。那时候我就特别想飞上去,结果我凝神聚力,真的就飞上去了!我还登上了天河,见到了仙官呢。你只要能像我一样凝神聚力,不出一个月,你就能从这儿飞出去,哪怕这洞口再小,也拦不住你。”

姚坤一听,就问:“你这话有什么依据吗?”

狐狸说:“你没听说过《西升经》里说的吗?‘神能飞形,亦能移山。’只要你努力,肯定行!”说完,狐狸就走了。

姚坤听了狐狸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就开始照着做。大约过了一个月,他真的能从那个小小的井口跳出来了!他一出来,就看到了那个和尚惠沼,吓得惠沼脸都白了。姚坤一看那井,还是老样子,就告诉惠沼:“我就是在井里吃了一个月的黄精,然后就身轻如燕,飞出来了。这洞口啊,其实一点都不碍事。”

这事儿传出去后,大家都说姚坤真是福大命大,不仅能从井里飞出来,还遇到了这么一只神通广大的狐狸。从此以后,姚坤的名声就更响了,大家都说他是个人物,不仅心地善良,还有奇遇。而那些被他救过的狐狸兔子们,也都在暗地里保佑着他,让他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话说有这么个和尚,他还真信了姚坤的话,就派了个弟子下去瞅瞅。他告诉弟子,一个月后再来瞧瞧他。那弟子呢,就按照和尚的吩咐,过了一个月再去看,结果发现和尚已经死在井里了。

姚坤呢,他回家待了十天,突然有一天,有个自称夭桃的女子找上门来。她说自己是富家女,被个年轻人给骗了出来,现在回不去了,愿意给姚坤当个小丫鬟。姚坤一看这女子,长得那叫一个妖艳动人,而且还会写诗写信,样样精通。姚坤心里就琢磨着,这女子挺不错啊。

后来姚坤要进京赶考,就带着夭桃一起。走到盘豆馆的时候,夭桃突然不开心了,拿起笔就在竹简上写了首诗:“铅华久御向人间,欲舍铅华更惨颜。纵有青丘今夜月,无因重照旧云鬟。”姚坤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她这是啥意思。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叫曹牧的人,派人送来了一只良犬,说是要献给裴度。这犬一进馆子,看到夭桃就怒了,扑上去就要咬。夭桃也不示弱,变身成狐狸,跳到犬背上,给犬的眼睛来了一记狠的。那犬疼得嗷嗷直叫,冲出馆子就往荆山方向逃。姚坤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追上去,追了好几里地,那犬终于倒地不起,而夭桃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姚坤心里那个郁闷啊,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到了晚上,突然有个老人带着好酒来找他,说他们是老朋友了。姚坤喝了几口酒,就是想不起这老人到底是谁。老人喝完酒,拱了拱手就走了,说:“我已经报答过你了,我孙子也没事。”说完就不见了。姚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夭桃就是那只狐狸啊。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听说过夭桃的消息了。

话说大唐时期,有个御史叫姚生,因官场失意,便辞官回到了蒲州的左邑老家。他膝下有个儿子,还有两个外甥,三人都已成年,但个个顽劣不堪,尤其是姚生的儿子,比那两个外甥还要不争气些。姚生看这儿子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气得直跺脚,天天训他,可那小子就是不听。姚生一咬牙,决定把他送到条山深处的一间茅屋里,让他远离尘嚣,专心学业。

那地方林深树密,清净得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临行前,姚生郑重地告诫儿子:“每季度我都会来考你功课,要是学业没进步,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好好努力!”

儿子被送到了山里,可那俩外甥也跟着去了,三人整天除了砍柴就是抹墙,连书本都不摸一下。过了几个月,姚生的儿子看着快到季度考核的日子了,心里开始发慌:“哎呀,这可咋整啊,书都没看过,怎么应付老爹的考试啊?”可那俩外甥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旧玩乐。

这天夜里,姚生的儿子正坐在桌前看书,突然感觉后衣襟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扯一扯的。他也没多想,就顺手去拉,可那东西好像跟他较劲似的,一拉又一松,反复了好几次。他回头一看,哎呀妈呀,原来是只小白猪,浑身雪白,光滑得像玉一样。他气得拿起桌上的镇纸就朝小猪砸去,小猪一声惨叫,跑了。

姚生的儿子赶紧叫上两个外甥,点上蜡烛到处找,可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屋里也没别的出口,那小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二天一早,门口来了个骑马的仆人,手里还拿着个笏板,一进门就对他们说:“夫人让我来传话,昨晚小儿不懂事,误闯了您的屋子,还惹您生气了,真是抱歉。您打他也打得太狠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您就别担心了。”

三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那仆人又来了,还抱着昨晚那只小猪,旁边还有几个奶妈子,穿着华丽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仆人又传话说:“夫人说小少爷已经没事了,特地抱来让您们看看。”

三人凑近一看,那小猪从眉毛到鼻子,有一道红红的印子,正是昨晚被镇纸砸出来的。三人越看越害怕,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仆人和奶妈子都安慰他们说没事,还说夫人一会儿就亲自来。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只小猪怎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还惹出了这么多事端?姚生的儿子和两个外甥面面相觑,心里都犯起了嘀咕。难道这山里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决定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说完这些话,那狐狸精就消失了。姚生的儿子和两个外甥吓得魂飞魄散,心想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可又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就在这时,一群仆人和穿着紫色官服的官员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们忙前忙后地布置场地,搭起了漂亮的帐篷,铺上了华丽的垫子,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香气。

紧接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飞驰而来,拉车的青牛和红色的车轮都显得非常拉风。后面还跟着几百匹宝马,场面十分壮观。马车停稳后,从车里下来一位夫人,姚生的儿子和两个外甥赶紧跑出去拜见。夫人微笑着说:“没想到我家小调皮跑到你们这儿来了,昨天你们打他的伤也不重,我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特地来安慰你们的。”

这夫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风姿绰约,举止优雅,简直就像个神仙一样。她问姚生的儿子和两个外甥:“你们都成家了吗?”三人都说没有。夫人说:“我有三个女儿,长得漂亮又贤惠,可以嫁给你们。”三人一听这话,赶紧拜谢。

夫人决定留下来不走了,还给三人各自建了一座院子。转眼间,画堂楼阁就建好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帖帖。第二天,又有几辆装满嫁妆的马车到了,随从们穿着华丽,比皇亲国戚还气派。马车上的服饰闪闪发光,照得地上一片光亮,香气弥漫在整个山谷里。

三个新娘从车里下来,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夫人带着她们上了大堂,又请三个新郎入座。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各种各样的水果,好多都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三人心里暗自惊喜,没想到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吃。

夫人指着三个新娘说:“她们就分别嫁给你们了。”三人赶紧站起来拜谢。这时,又有几十个送亲的姑娘进来了,她们也都像仙女一样美丽。当晚就举行了婚礼。

夫人对三个新郎说:“人生最重要的就是生命,最想要的就是富贵。只要你们百日之内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就能长生不老,位极人臣。”三人听了又惊又喜,赶紧拜谢。但他们也担心自己太笨学不会这些本事。夫人安慰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这很简单的。”

于是她命令地府的主宰去请孔子来。不一会儿,孔子就戴着帽子、佩着剑来了。夫人走下台阶迎接他,孔子非常恭敬地拜见了她。夫人站在那里,简单地问了问孔子的近况,然后对他说:“我的三个女婿想学点本事,你就教教他们吧。”

孔子老爷子给这三个小子下了任务,指着六部经典着作让他们好好学习。嘿,你猜怎么着?这三个小子一看就会,一学就通,好像以前学过似的。学完之后,孔子老爷子就告辞走了。

那夫人又请来了周尚父,给他展示了一些神秘的秘籍,比如《玄女符》、《玉璜秘诀》之类的。这三个小子也是一看就会,一学就通,简直就像开了挂一样。

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那谈吐、那气质,简直就是文武双全,学贯中西。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高大上了,好像马上就要当大官了一样。

后来有一天,姚家的仆人给山里送粮食,结果一去就被吓跑了。姚生问他怎么回事,那仆人就把山里那豪华的房子、漂亮的帷帐、还有那些美丽的人物都描述了一遍。姚生一听,心里就犯嘀咕了:“这该不会是山鬼在搞鬼吧?”

于是他赶紧把三个小子叫回来。三个小子要走的时候,夫人特地叮嘱他们:“千万别泄露这里的秘密,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能说出去。”

三个小子回到姚生那里,姚生一看他们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他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却不肯说。姚生一气之下,就狠狠地打了他们一顿。三个小子疼得受不了,只好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姚生一听,吓得赶紧把他们关到别的地方去了。

姚生家里本来请了一位大学问家,他就把这事告诉了那位大学问家。那位大学问家一听,惊讶地说:“哎呀,这太奇怪了!你怎么能责怪这三个小子呢?要是他们没泄露秘密的话,将来肯定能当大官,贵不可言。现在泄密了,也算是逃过一劫吧。”

姚生问他怎么回事,大学问家说:“我看见天上的织女、婺女、须女三颗星星都没有光,这说明是三位仙女下凡来造福这三个小子。现在泄密了,也算是他们逃过一劫吧。”

那天晚上,大学问家带着姚生去看那三颗星星,果然没有光。于是姚生就放了三个小子,让他们回山里去了。可是等他们回到山里,那三个仙女就像不认识他们一样。夫人责怪他们说:“你们不听我的话,泄露了天机,现在我们就此诀别吧。”

说完,她就给三个小子喝了一碗汤。那汤一喝下去,他们就变得像以前一样愚钝无知了。大学问家对姚生说:“那三位仙女还在人间,离这里也不远。”

他还悄悄地告诉姚生那些仙女可能在哪里,有人说她们可能在河东张嘉贞家里。后来听说张嘉贞家里三代都是当大官的,看来那三位仙女真的给他们家带来了好运啊。

唐汝阳王啊,那可是个有名的酒仙,整天泡在酒坛子里,跟个活神仙似的。只要有客人上门,他非得拉着人家喝到天荒地老不可。有一天,一个名叫叶静能的术士上门拜访,王爷想请他喝两杯,可这术士摆摆手说:“哎,我可不行,不过我有个徒弟,那酒量可真不是盖的,他身子虽然小,但本事可不小。明天我就让他来拜见您,您跟他聊聊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府门口就来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道士常持满”。王爷一听,赶紧让人把他请进来。这位常持满道长啊,个子也就两尺高,但一坐下来,那谈吐可了不得,从天地万物聊到三皇五帝,再到历代兴亡、天时人事,经传子史,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书,王爷听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王爷心想,这道士谈经论道还挺有一套,但不知道会不会喝酒。于是试探着问:“看道长这风度,平时应该也常喝酒吧?”常持满微微一笑,说:“喝酒嘛,当然奉陪到底。”

王爷一听,立马让手下人上酒。几轮下来,常持满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说:“这样喝太没意思了,不如换个大杯子,咱俩自己倒自己喝,喝到尽兴为止,岂不美哉?”王爷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让人搬来几大坛好酒,放在一个巨大的酒器里,两人就开始畅饮起来。

几杯下肚,王爷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可常持满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风度不减反增。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对王爷说:“我这杯酒就喝到这里了,有点醉了。”王爷一听,觉得这道士的酒量也不过如此嘛,于是说:“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没喝够呢,再来几杯如何?”常持满摇摇头说:“王爷您有所不知,人的酒量是有限的,何必强求呢?”说完,又干了一杯,然后突然倒在地上。王爷一看,惊呆了——原来这常持满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大酒榼!这酒榼能装五斗酒呢!

王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常持满是个酒妖啊!他之前跟王爷聊的那些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都是他用酒换来的知识。这下王爷可算是开了眼了,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神奇的酒妖啊!

南边的山村里流传着一个关于吴洞主的故事。这吴洞主啊,在秦汉之前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娶了两个老婆,可惜一个先走了,留下个女儿叫叶限。这叶限小姑娘从小就聪明伶俐,特别擅长炼金术,老爸疼得不得了。可惜啊,好景不长,老爸也去世了,后妈就开始虐待她,天天让她去砍柴挑水,干些苦活累活。

有一天,叶限在山里捡到一条小鳞鱼,也就两寸多长,红色的鳍,金色的眼睛,漂亮极了。她就把这小鱼养在盆里,天天换水喂食。这小鱼长得飞快,换了好几个盆子都装不下,最后只好把它放到后院的池子里。每次叶限去池子边,那鱼就会露出头来,跟她亲热。可要是换了别人,那鱼就躲得远远的,不出来见人。

后妈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想着法子想看那鱼,可每次去都扑了个空。于是她就想了个诡计,骗叶限说:“你辛苦了,我给你换件新衣服吧。”说着就把叶限的旧衣服拿走了。然后她让叶限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挑水,自己则穿上叶限的衣服,拿着刀,走到池子边,叫了几声,那鱼果然露出了头。后妈一刀下去,就把鱼给杀了。这鱼已经长得有一丈多长,肉味鲜美无比。后妈把鱼肉吃了,鱼骨头则藏在了粪堆下面。

过了几天,叶限去池子边,发现鱼不见了,就伤心地哭了起来。突然,一个头发乱糟糟、穿着粗布衣服的人从天而降,安慰她说:“别哭了,你后妈把你的鱼杀了。鱼骨头在粪堆下,你回去找出来,藏在屋里。以后想要什么,就向它祈祷,它会满足你的。”叶限照他说的做了,果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到了洞里的节日,后妈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参加,却让叶限留在家里看守庭院里的果树。叶限等她们走远了,也偷偷跑去参加。她穿着翠绿的绸缎上衣,金色的鞋子,漂亮极了。后妈的女儿看见了,就对妈妈说:“这个人好像姐姐啊。”后妈也觉得奇怪,但叶限已经察觉到了,赶紧跑回家。慌乱中,她丢了一只金鞋,被洞里的人捡到了。

后妈回来,只见叶限抱着庭院里的树睡着了,也没多想。可那只金鞋却成了叶限身份的秘密,让她的生活从此变得扑朔迷离。

在南边的大海上,有个神秘的海岛,岛上有个超级强大的国家叫陀汗国。这陀汗国可不简单,周边有三十多个小岛都归它管,水域横跨好几千里呢。

有一天,洞里的居民把一只鞋子卖到了陀汗国。这鞋子一到手,国主就迫不及待地让身边的人试穿。结果一试,嘿,脚小的得减一寸才能穿进去。于是国主下令,让全国的妇女都来试穿,结果没有一个人能穿得合适。这鞋子轻得跟羽毛似的,走在石头上都没声音。

陀汗王心想,这鞋子肯定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于是就把卖鞋的洞人抓起来拷问。可是问了个遍,还是不知道这鞋子到底是从哪来的。最后陀汗王只好把这鞋子扔在了路边。

陀汗王不甘心啊,他下令挨家挨户搜查,只要发现哪家有女儿能穿这鞋子的,就立马抓来报告。最后,他们找到了叶限,一试,果然合适。叶限穿着翠绿的绸缎衣服,踩着那双神奇的鞋子,简直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叶限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陀汗王,还拿出了鱼骨头作证。陀汗王就带着鱼骨头和叶限一起回了国。那狠心的后妈和她女儿,被飞石击中,一命呜呼。洞里的居民都很伤心,把她们埋在了一个石坑里,还起了个名字,叫“懊女冢”。从那以后,洞里的人就把这里当成了祈求姻缘的神圣之地,每次求女儿,都很灵验。

陀汗王把叶限娶做了王后,两人过得挺幸福。有一年,陀汗王贪心不足,想从鱼骨头那里得到更多的宝玉。刚开始还挺灵的,可是过了一年,鱼骨头就不灵了。陀汗王一气之下,就把鱼骨头埋在了海岸边,还用了百斛的珍珠来陪葬,外面还用金子做了装饰。后来战乱时期,有人想把鱼骨头挖出来卖钱,结果一夜之间,就被海潮给冲走了。

这故事啊,是我家老仆人李士元告诉我的。李士元原本是邕州洞里的人,南边的那些怪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哎,看来这世界上的神奇事儿,还真是不少呢!

十一

话说,京城里有个做官的,姓张,人称张大人。他负责抓贼,人称贼曹。有一天,牢里关了个犯人,案子还没审完呢,那张大人就一个人坐在厅上。突然,那犯人走了过来,说:“大人,我可不是一般的贼,我是有背景的。您要是放了我,日后必有重谢。”张大人一看这犯人,长得就不像坏人,说话也文绉绉的,心里就琢磨着放了他。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不同意。

到了晚上,张大人偷偷叫狱吏把犯人放了,还叫狱吏快跑。第二天,牢里犯人不见了,狱吏也跑了,张大人被上司骂了一顿。后来,张大人任期满了,就到处游历,过得挺潇洒的。

有一天,他到了一个县城,听说县令的名字跟那个犯人一模一样。他就去拜访,通报姓名后,那县令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出来迎接,原来就是那犯人。县令把他留在厅里,两人就睡在一张榻上,聊得特别开心。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县令都没回家。

有一天,县令终于回家了,张大人就去上厕所。厕所和县令家就隔了一堵墙。他在厕所里,听到县令老婆问:“老公,你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啊,怎么十多天都不回家?”县令说:“老婆啊,这人对我有大恩啊,以前我的命都在他手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县令老婆说:“老公,你没听说过吗?大恩不报非君子,你得找个机会啊!”县令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你说得对。”

张大人一听,吓得赶紧跑回来,告诉仆人收拾东西,骑上马就跑,连衣服都扔在厅里了。他一口气跑了五六十里,出了县城,找了个村子住下来。仆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跑得太急了。张大人休息了一会儿,才告诉他们那县令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话还没说完,大家都哭了。

就在这时,床下突然跳出一个人,拿着匕首,张大人吓得脸都白了。那人说:“我是义士,县令派我来杀你。但刚才听了你的话,我才知道县令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不能杀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取那县令的头,给你报仇!”张大人吓得连连道谢。

那人拿着剑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回来说:“贼首已到!”张大人点上灯一看,果然是县令的头。那义士告别后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十二

在贞元年间,有个小伙子叫张生,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他性格内向,坚守原则,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每次跟朋友们出去吃喝玩乐,大家都玩得不亦乐乎,唯独他像个乖乖仔,从不乱来。因此,到了二十三岁,他居然还是个单身汉,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有人好奇地问他,他笑着说:“登徒子那种人,才是真的好色之徒,而我,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罢了。其实,我心里对那些美好的事物,总是念念不忘,所以,你们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不是个无情的人。”

没过多久,张生去蒲州游玩。在离蒲州城十几里的地方,有个寺庙叫普救寺,张生就住在那里。恰好,有个姓崔的寡妇,要回长安去,路过蒲州,也住在这个寺庙里。

这崔寡妇,原本是郑家的女儿。张生跟郑家有点亲戚关系,虽然不是直系,但也算是远房亲戚。那年,浑瑊在蒲州去世,有个叫丁文雅的宦官,不擅长军事,结果军队大乱,把蒲州抢了个底朝天。崔家是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仆从众多,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张生跟蒲州的将领们关系不错,就请了个军官来保护崔家,这才躲过了一劫。

过了十几天,廉使杜确奉天子之命,来整顿军纪,军队这才安定下来。郑家对张生感激不尽,就设宴款待他。席间,郑家对张生说:“我妹妹是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很不幸遇到了这次大难。如果不是你,她们恐怕已经遭殃了。你对她们的恩情,可不是一般的恩情啊!今天,我以兄长的身份,代表她们来感谢你。”

说着,郑家叫来了崔寡妇的儿子欢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长得挺俊的。然后又叫来了崔寡妇的女儿,说:“快出来拜见你的兄长,是他救了你的命。”

那姑娘一开始不肯出来,郑家生气了,说:“张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过了一会儿,姑娘才姗姗来迟。她穿着家常衣服,没有刻意打扮,但天生丽质,眉清目秀,双颊微红,美得让人心动。张生一看,惊为天人,赶紧站起来行礼。姑娘坐在郑家旁边,因为是被逼出来的,所以脸上带着一丝幽怨,仿佛承受不起这样的场合。张生问她多大年纪,郑家说:“她是贞元庚辰年生的,今年十七岁了。”

张生试着用些甜言蜜语去撩拨那姑娘,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一餐饭下来,张生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得要命。他从此对那姑娘念念不忘,可苦于找不到机会接近她。崔家有个丫鬟叫红娘,张生私下里给她送了好几次礼,找机会跟她说了自己的心思。红娘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跑了。张生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太心急了。

第二天,红娘又来了。张生觉得挺尴尬的,就向她道歉,不再提自己的请求了。红娘看着张生,说:“你的话,我不敢乱说,也不敢乱传。不过崔家的亲戚,你应该都清楚吧?你何不找个合适的机会,托人向崔家提亲呢?”

张生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以前跟那些富家子弟混在一起,我也从没正眼看过他们。可昨天那一顿饭,我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这几天,我走路都忘了停,吃饭也忘了饱,恐怕熬不过几天就要死了。如果通过媒人去提亲,那还得等好几个月呢,我恐怕早就变成一条干鱼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红娘想了想,说:“崔家小姐是个守规矩的人,就算是她长辈,也不能用不恰当的话去冒犯她。我们这种下人出的主意,她肯定听不进去。不过,她很喜欢写诗,经常在那里琢磨诗句,看起来挺伤感的。你不如写几首情诗给她,看看能不能打动她的心。不然的话,就真的没办法了。”

张生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写了两首《春词》给红娘。当天晚上,红娘又来了,拿着一张彩笺给张生,说:“这是崔小姐给你的。”彩笺上写着《明月三五夜》,内容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生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正好是二月十四日。崔家东边有一棵杏花树,可以爬上去。到了十五日晚上,张生就顺着树爬到了西厢房那边。他一看,门果然半开着。红娘在床上睡觉,张生把她吓了一跳。红娘问:“你怎么来了?”张生就撒谎说:“是崔小姐让我来的,你快去告诉她。”不一会儿,红娘又来了,连声说:“来了!来了!”

张生心里既高兴又害怕,心想这下子终于有戏了。可等崔小姐一来,她却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劈头盖脸就把张生给训了一顿:“张兄,你救了我全家,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因此,我母亲才放心地把我和弟弟妹妹托付给你。可你怎么能因为那个不守规矩的丫鬟,就写出那么轻浮的诗词来呢?你一开始是出于正义保护我们家,可最后却想用这种手段来占我便宜。你这是以乱治乱,能好到哪儿去?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可那样就是包庇你的不义之举;可要是跟我母亲说,又显得我忘恩负义,不吉利。要是告诉丫鬟仆人,又怕他们说不清楚。所以我只好写封信给你,亲自跟你说明白。我还怕你觉得难看,就用了些不文雅的词,希望你能理解。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我只希望你能自重,别再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了!”

说完,崔小姐转身就走了。张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又等了一会儿,见崔小姐没回来,心里就彻底凉了。

过了几天,张生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突然感觉有人来了。他吓得一激灵,坐起来一看,原来是红娘。红娘抱着被子枕头,笑眯眯地对张生说:“来啦来啦!你怎么还睡着呢?”说着,就跟张生一起躺下,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张生揉了揉眼睛,坐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等着,没过多久,红娘就扶着崔小姐进来了。崔小姐这时候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娇羞得像个小媳妇,走路都迈不开腿。

那天晚上,正好是十八号。月亮斜斜地挂在天上,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张生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云端,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美的女子竟然是从人间来的。过了一会儿,寺里的钟声响了,天快亮了。红娘催着崔小姐走,崔小姐娇滴滴地哭着,红娘又扶着她走了。一晚上,崔小姐都没说一句话。张生天亮了才起来,心里还嘀咕着:“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啊?”

第二天早上,张生发现自己胳膊上还有崔小姐留下的妆痕,衣服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气,枕头上还闪着泪光。可是,从那以后,又过了十几天,张生再也没见过崔小姐。他写了一首《会真诗》,还没写完,红娘就来了,他把诗交给红娘,让红娘带给崔小姐。从那以后,崔小姐对张生的态度又好了起来。他们每天早晚偷偷见面,就在以前说的那个西厢房里,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张生经常问郑家的情况,崔小姐总是说:“我也没办法。”

后来,张生要去长安了,他先跟崔小姐说了自己的心意。崔小姐并没有反对,只是脸上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张生要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再也没见到崔小姐,于是他就独自西行了。

数月之后,张生再次游历蒲州,与崔小姐相伴的时光又过了几个月。崔小姐是个写字高手,文章也写得相当好。张生多次请求欣赏她的作品,但她总是婉拒,不肯轻易展示。有时候张生试图用文章挑逗她,她也不太感兴趣。总的来说,崔小姐的才华出众,但外表看起来并不张扬;她说话敏捷,却很少回应别人的话。她对张生的态度非常友好,但从不主动表达感情。她时常流露出忧郁而深邃的神情,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偶尔露出温暖的笑容,也是难得的景象。有时候,她会独自在夜晚弹琴,琴声哀婉凄切。张生偷偷听过几次,但每次请求她再弹,她就不再弹了。这让张生更加迷惑不解。

不久,张生因为科举考试临近,又要西行离去。在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再向崔小姐表白自己的情感,只是在她身边默默地愁叹。崔小姐已经暗中察觉到了离别的临近,她保持着恭敬和愉悦的表情,缓缓地对张生说:“你一开始接近我,现在又要抛弃我,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不敢怨恨你。但如果你真的愿意开始这段感情,并愿意一直维持下去,那就是你的恩惠了。那么,我愿意发誓与你共度一生。你又何必为这次的离别而深感伤怀呢?然而,既然你心情不佳,我也无法安慰你。你常说我善于弹琴,但之前我总是害羞,没有为你弹奏。现在即将离别了,我愿意为你弹奏一曲。”

于是,她命令人把琴摆好,弹奏起了《霓裳羽衣》的序曲。琴声刚响起几声,就变得哀怨而混乱,已经听不出原本的曲调了。周围的人都被这琴声感染得唏嘘不已,崔小姐也突然停止了弹奏,扔下琴,泪流满面地匆匆回到了郑家,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天早上,张生就启程离开了。

第二年,张生科举考试失利,留在了京城。他写了一封信给崔小姐,希望能与她继续交往。崔小姐的回信内容大致如下:“收到你的来信,我深感你的关怀与爱护。我们之间的儿女情长,让我悲喜交加。你还赠送了我一盒花胜和五寸口脂,让我能够打扮得更加美丽。虽然承蒙你的厚爱,但我现在又有谁为我梳妆打扮呢?看到这些礼物,只会让我更加怀念过去。听说你在京城找到了工作,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我只恨自己是个偏远之地的人,永远被遗弃在角落。命运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自从去年秋天以来,我一直感到恍惚若失。在喧嚣的人群中,我勉强保持笑容,但每当独自面对寂静的夜晚,我总是泪流满面。甚至在梦中,我也常常感到悲痛欲绝。我们之间的爱情,虽然缠绵悱恻,但似乎只是暂时的。我们的幽会还未结束,我的心灵却已经破碎。虽然你的被褥还保留着温暖,但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去年向你拜别之后,转眼又过了一年。长安是个行乐之地,但每当我触景生情,都会想起你。幸好你还没有忘记我,对我的思念也没有停止。但我的志向卑微,无法回报你的深情。至于我们之间的盟约,我永远不会忘记!”

嗨,说起以前啊,我跟我那表哥表姐们经常一起聚会。那时候,家里的丫鬟仆人们常常私下里搞点小动作,诱惑我们年轻人。这年轻人啊,心思就是不定,容易被这些小花招给迷住。那时候,表哥弹琴挑逗我,我却没能像古代女子那样用梭子扔他来表示拒绝。就这样,我们俩越走越近,终于有了那一夜。那时候的我啊,满心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可谁知道啊,见了面之后,他却没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承诺。害得我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明明白白地侍候他了。这事儿啊,让我一辈子都恨得牙痒痒,却又不知道该说啥好。

唉,要是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能体会我这份心意,那我即便是死了,也会觉得像活着一样。可要是你是个只看重大道理,不顾小情小爱的人,觉得我跟你的关系见不得人,那我们的誓言就是个屁。那样的话,我就算死了,我的真心也不会消失。我会像风一样飘散,像露水一样蒸发,但我的灵魂还会寄托在这片清净的尘埃之中。

我对你的心意,就说到这儿了。写到这儿,我已经是泣不成声,没法再往下写了。你千万要保重啊,保重千万!这枚玉环,是我小时候玩儿的,现在送给你佩戴。玉,代表着坚贞不渝;环,代表着始终如一。还有这团乱丝和这枚文竹茶碾子,虽然不值钱,但我的情意都在里面了。我希望你能像玉一样真挚,像环一样不解。这竹子上的泪痕,就像我愁绪纷乱的思绪。通过这些物件,我把我的情意传达给你,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虽然我们现在相隔千里,但我的心却离你很近。我会一直思念你,直到我们再次相见。保重啊,春风很猛,你要多吃点饭,保重身体。说话要小心,别惹麻烦。别把我忘得太深啊!

哎哟,这事儿说起来可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啊!张生的朋友们一听说这事儿,全都瞪大了眼睛,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话说回来,张生这人也真是决绝,一点不留情面。

稹跟张生关系特好,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张生叹了口气,说:“哎,老天爷造出来的美人儿,如果不祸害自己,那就一定会祸害别人。你想啊,如果崔小姐嫁了个富贵人家,那她可就成了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了,说不定会变成蛟龙、螭龙之类的怪物,我可不知道她会变成啥样。你看以前殷朝的辛王、周朝的幽王,他们统治着那么大的国家,势力多强啊,可最后呢?都被一个女人给毁了,军队被打散,自己也被杀掉,成了天下的笑柄!”

稹听了,摇摇头说:“唉,我这人德行不够,斗不过这种妖孽,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了。”

在座的人都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儿真是太可惜了。

过了一年多,崔小姐已经嫁给别人了,张生也娶了老婆。有一天,张生正好经过崔小姐住的地方,就托她的丈夫传话,想见见她。可是崔小姐的丈夫跟她说了之后,她却始终不肯出来。张生一脸怨气,崔小姐也感觉到了,就偷偷写了一首诗给他:“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即。”

可是,崔小姐还是不肯见他。过了几天,张生要走了,又写了一首诗告别:“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从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大家都说张生是个善于改过自新的人。我在聚会上也常常提到这事儿,意思就是让大家明白,聪明人不会做错事,做错了也不会执迷不悟。贞元年的九月,我的朋友李公垂住在我靖安里的家里,我们聊起了这事儿,他觉得特别惊奇,就写了首《莺莺歌》来传颂这事儿。崔小姐的小名叫莺莺,所以李公垂就用这个名字来给诗命名了。

十三

话说,唐朝的大官裴胄镇守江陵,他以前有个老熟人叫苑论,两个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可自从苑论考中进士后,两人就断了联系,只能通过书信问候。有一天,苑论的弟弟苑抽,也是位才子,正准备参加科举考试,途经江陵,按规矩得去拜访当地的大官裴胄。

苑抽正要进府,旁边有个客人瞧见他,嘀咕道:“这小伙子,名字叫苑抽,跟苑论只差一个字,这下可好,在尚书大人面前行礼,得多尴尬啊!”苑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他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哥哥苑论以前用过的名片,对客人说:“嗨,别急,我还有个别的名字。”

眼看天色渐晚,客人匆匆忙忙拿着苑抽的名片进去通报。裴胄一听“苑大”来了,立马高兴地说:“快请进来!”

苑抽走到中庭,裴胄一看他,觉得脸生,就客气地拱手说:“这位兄弟,你排第几啊?”苑抽恭敬地回答:“第四。”裴胄又问:“你跟苑大什么关系?”苑抽说:“他是我哥。”裴胄好奇地问:“那你本名叫什么?”苑抽答:“叫论。”裴胄一愣,笑道:“你哥改名了?”苑抽摇摇头:“没有,他也叫论。”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裴胄也乐了,招呼苑抽坐下,然后苑抽才告诉他,自己本名苑抽。这事儿在使院里传开了,没多久,江陵城里外都知道了这段趣事。

十四

在唐代的青州临朐县,有个叫张藏用的县丞,这哥们儿脑袋有点不灵光,反应还慢半拍。有一天,他召唤一个木匠来干活,可那木匠十次召唤十次不来。张藏用火冒三丈,下令抓人。木匠刚被抓到,恰巧邻县的县令派人送来一封信。张藏用一看信,怒火稍微平息了点,结果那木匠又趁机溜了。读完信,张藏用转头就把送信的人给揍了一顿,整整十下板子。

送信的人疼得直叫唤,求饶道:“大人,我只是替县令送信的呀,就算信里的内容惹您生气了,跟我也没关系啊,您干嘛打我呀?”

张藏用这才意识到自己打错了人,连忙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是在气头上,没想到打错了你。”

说完,他让里正拿杯酒来,打算给送信的人压压惊。可当他看到里正拿着酒过来时,突然问:“这杯子里装的啥玩意儿?”

里正一头雾水,回答说:“是酒啊,大人。”

张藏用点点头:“哦,那喝了吧。”

里正恭敬地喝了酒,张藏用就进屋去了。结果那送信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愣是一口酒都没喝到,最后只能扶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笑称张藏用为“糊涂县丞”,而那个送信的人也成了“无辜受害者”。不过话说回来,这县丞虽然糊涂了点,但还挺有趣的,至少给大家添了不少笑料。

十五

在扬州六合县,有个叫张老头的园艺大师,他的邻居韦恕刚从扬州曹掾的岗位上退下来。韦家有个已到适婚年龄的大女儿,韦恕便请了个媒婆,让她帮忙找个好女婿。张老头一听这消息,立马乐开了花,天天在韦家门口候着媒婆。

媒婆一出来,张老头就热情地请她进屋,好酒好菜地招待着。酒足饭饱后,张老头搓着手,笑嘻嘻地问媒婆:“听说韦家有个女儿要嫁人,媒婆你消息灵通,有合适的人选吗?”

媒婆点点头:“嗯,是有这么回事。”

张老头一听有戏,赶紧说:“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种园子也能养家糊口。媒婆你行行好,帮我牵牵线,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酬谢。”

媒婆一听这话,气得大骂一顿就走了。可张老头不死心,过了几天又请媒婆过来。媒婆没好气地说:“老头你怎么这么没自知之明?韦家虽然是穷了点,但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种园子的老头?他们家虽然穷,但想娶他们家的女儿的人可不少呢。你这种条件,我怎么可能去跟韦家提?别到时候一杯酒没喝到,还惹了一身骚。”

张老头却固执地说:“你就去帮我问问吧,问不成就算了,这是我的命。”

媒婆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跟韦家提这事。韦恕一听就火了:“这媒婆怎么这样?以为我们家穷就可以这么轻视我们?我们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再说,那个张老头是什么人,也敢打我们家女儿的主意?老头固然不值得责备,但媒婆你也太过分了!”

媒婆赶紧解释:“我也知道这话不该说,可张老头逼得太紧了,我只好来传个话。”

韦恕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告诉那个张老头,今天之内能拿出五百贯钱来,我就考虑考虑。”

媒婆出来把这话告诉张老头,张老头却爽快地答应了。没过多久,他就用车拉着五百贯钱送到了韦家。韦家的人大吃一惊,韦恕更是说:“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而已,那个张老头只是个种园子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我以为他拿不出来才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么快钱就送来了。这可怎么办?”

于是韦家派人偷偷观察他们家的女儿,女儿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说:“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于是韦家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张老头娶了韦家的女儿后,也没放弃他的园艺事业,照样天天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卖菜也从不间断。他老婆也亲自下厨、洗衣,一点也不嫌弃。亲戚朋友们虽然看不惯,但也管不了他们。几年后,有见识的人都责怪韦恕说:“你家虽然穷,但乡里难道没有贫穷的子弟吗?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一个种园子的老头?既然已经嫁给他了,为什么不让他走远点呢?”

韦恕曾经办过一场酒席,邀请了女儿和张老头。酒过三巡,韦恕开始露出一些难以捉摸的意图。张老头一看势头不对,站起身来说:“我之所以没走,是怕你们有所留恋。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嫌弃我了,那我走还不容易?告诉你,我在王屋山下有个小庄园,明天一早我就走。”

天刚蒙蒙亮,张老头就来跟韦家道别:“以后想我了,就叫你家大儿子去天坛山南找我。”说完,他就让老婆骑上驴子,戴上斗笠,自己拄着拐杖,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消息。

几年后,韦恕开始想念女儿,心想她现在肯定蓬头垢面,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于是他就派儿子韦义方去找。韦义方来到天坛南,正好碰上一个昆仑奴驾着黄牛在耕田。他上前问道:“这儿有没有张老头的庄园?”

昆仑奴一听,扔下拐杖就拜:“大郎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庄园离这儿不远,我领你去。”

于是两人一起往东走。先是爬上一座山,山下有条河,过河后又是一连串的山头,景色越来越奇特,简直不像人间。突然,他们又下了一座山,眼前出现一片朱红色的府邸,楼阁错落有致,花木繁盛,云烟缭绕,鸾鹤孔雀在空中飞翔,歌声管乐悦耳动听。昆仑奴指着说:“这就是张家庄了。”

韦义方看得目瞪口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庄门口,只见有穿着紫衣的官吏出来迎接,把他们领到大厅里。里面的陈设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异香扑鼻,弥漫在整个山谷。突然,听到一阵珠佩声越来越近,两个青衣侍女走出来说:“阿郎来了。”

接着,又看到十几个青衣侍女,容貌绝美,相对而行,好像在迎接什么人。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远游冠,穿着朱红色绸缎衣服,拖着朱红色鞋子的人慢慢走出门来。一个青衣侍女引着韦义方上前拜见。这人仪表堂堂,容光焕发,仔细一看,竟然是张老头!他笑着说:“人世间劳苦,就像在火中煎熬。身体还没凉快下来,忧愁的火焰又烧起来了,哪里有什么片刻的安宁?你久居他乡,怎么消遣时光?你妹妹稍微梳洗一下,就来见你。”说完,就请韦义方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青衣侍女过来说:“娘子已经梳好头了。”

韦义方被张老头领进屋里,一眼望去,这大堂可真是气派得不行!沉香木做的梁,玳瑁装饰的门,碧玉的窗户,珍珠做的帘子,连台阶都是冷冰冰的碧绿色,简直分不清是什么材料。他妹妹的眼睛上装饰得那叫一个华丽,韦义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韦义方觉得张老头这妹妹态度有点冷淡,好像不太高兴似的。过了一会儿,仆人端上来一桌饭菜,那香味、那色泽,简直美得没法形容。吃完饭,韦义方被安排在内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