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燹焚袭燃焦骨08

看样子更像是被追杀后拼着一条烂命反杀了敌人但自己也受了重创。

那两只擦边偏斜箭矢不见得是有意恐吓,可能是想要射杀但体力不支,意识模糊到不足以支撑瞄准,才让她保下了这条小命。

她放轻了脚步凑上前,打算先夺走兵器再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却不成想在武器脱手的一瞬间,地上原本不知生死的家伙突然诈了尸,将袖弩往旁侧一甩,翻身将她摁在了身下。

脖颈上收缩的力度越来越大,呼吸变得困难,大脑开始缺氧…祝影眯起眼睛和面前满脸血污的面孔对上目光,在那双满布血丝的凶恶眼神中看见了自己濒死的模样。

血肉撕裂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之地响起,然后一声闷哼。

祝影脖颈上施加的力度骤然一轻,她推开身上失了力气的家伙坐起身大口呼吸着,甩了甩指尖上的鲜血碎肉,将掏挖伤口变得血肉模糊的手在眼前人破烂的衣物上擦拭干净。

这客户腰腹侧边一个被箭矢贯穿的血洞,但凡偏一点就会开膛破肚,到时候肠子淌一地怎么也兜不住…倒是运气好。

不过伤成这般模样,也是活不长久了。

箭矢贯穿的血洞只是最为惊悚的伤口之一,更别说这人的四肢、腰背…都是些大小不一的刀伤剑伤。

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当然能活,但这人的衣着打扮显然不是什么能请得起医生的富裕人家,那基本上就是一个必死无疑。

那家伙还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着,用恨不得生吞活剥地目光瞪视着她,但看样子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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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影觉得自己不妨好人做到底,送他一程结束这陷入绝望的痛苦。就摸摸袖子里用各式花草配出来的毒药球球,捏着两腮掰开了嘴就往里面灌。

天地良心,这可是她攒了两年半才攒出来这一小瓶药丸。天天打着爱花的由头拜托子棋子弈放学时为她寻来时令花朵,琢磨着记忆里一扫而过的毒物药理将这些东西配在一起搞成防身的毒药…头都要秃了。

也带上了部分私人恩怨,为报方才窒息之仇的祝影将整瓶药丸不要钱的一股脑倒下,五颜六色的糖丸就这样尽数…

等等,五颜六色的糖丸?

祝影看着那明显和自己黑黢黢的小药丸不一样的东西,一时反应不及愣在了原地。

连一直拼命挣扎、用舌尖将那些东西推阻在外的小脏脏包也是一愣。

他眨了眨眼,虽然心中尚且怀疑是糖衣砒霜,但理智升起了万分警戒,舌尖却留恋着蔓延开来的甘甜,如何也不愿放弃这从未品尝过的新奇滋味。

“……”祝影此时已经从衣袖里摸出来真正的毒药小瓶子,但她已经没那么想要杀掉对方了。

减轻死亡痛苦的除了即刻暴毙的剧毒,还有甜甜的糖果。

就算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孩,比他年长一些的子弈和子棋还在每日的武术教习里扎马步蹲得呲牙咧嘴,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小不点就已经和人浴血厮杀了。

这明显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祝影懒得去深究。先不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好奇心害死猫。就单论这人方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方才可是实打实地要杀她的。

反正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不和死人置气。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生活在蜜罐中的她短暂地升起了一点点良心。而这般对生极尽渴望的小孩在生死观念上来看,也有几分肖似她的小团子亲人?

“众生皆苦,庸人碌碌…多吃些甜好了。”

她将装着糖丸的玉瓶塞进这人的手中,确认身上没什么引人担心的地方,才理了理衣摆向远处走去。

“小影?你在这边吗?”

“我在这…来了!”她提起衣摆加快了脚步,没再回头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