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那些投来的探寻目光,她轻松地便跃上了衙役牵来的骏马,轻扯着缰绳径直略过曲阑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曲阑珊分外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着御马行在前头。
季舒毫不遮掩的打量了一番身侧的谢知非,随后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谢榜眼。”
谢知非看着她,云淡风轻地回了句:“季探花。”
季舒并未因他这冷淡而却步,反而笑着摇了摇头,“那日清净寺初会,我便觉谢兄不凡,定非池中物,却着实没想到谢兄文才如此令人惊叹,不少观点甚至与我不谋而合,没能早些认识谢兄,实在是可惜。”
谢知非不为所动,“季世子不必自谦,在下的这点微末小才又岂能与世子相提并论?”
季舒作势叹了口气,失落道:“谢兄如此说,看来还是瞧不上季舒了。”
谢知非不语,俨然默认了这话。
季舒也不气馁,眼睛一转继续问道:“不知谢兄贵庚?”
“二十有五。”
“那可正是一展抱负的好时候啊。”季舒意味深长地说道,“如谢兄这等人才,差的也仅仅是个明主了,谢兄以为如何?”
谢知非默了片刻,正色道:“世子所言极是,不过在下与世子并非同道中人。”
季舒长眉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何以见得?”
“世子出身显赫,在下只是一落魄寒门。”
“英雄不问出处,家父当年亦不过一届草莽。”季舒盯着他道,“谢兄可不像是会说出这话的人啊,如此敷衍之语,莫不是竟嫌恶季舒至此?”
“世子既要听真话,那便恕在下冒犯了。”谢知非拖着手中的缰绳问道,“世子以为,何为君?何为臣?若有一宝驹不得控,反害其主,世子当如何处置?”
季舒眼中的笑意仍存,只是渐渐浸染上了几分冷意,“难道谢榜眼认为人臣便如牛马?若是主人家逆天时而行事,欲让其冬日耕种,不得粒粟后将其宰杀,也当顺从了?”
谢知非目不斜视地说道:“在下只知,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此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乃世间万古之常道,明王贤臣而弗易,因而人主虽不肖,臣下亦不得侵,如此,方能止动乱,得太平治世。”
“原来谢榜眼欲做这贤臣,如此说来确实不能与我这乱臣为伍了。”季舒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也不与他争辩,但又有些惋惜,“没想到我竟是看走了眼。”
谢知非平静的抖了抖袖子,“世子现下看明白亦是不晚。”
季舒不再说话,冷着脸继续游街,平都大得很,直至傍晚时分她才回到了王府,虽是有些疲累,但今夜还有场琼林宴,注定是不得歇息了。
沈浥尘原是在等着她共用晚膳,一眼便瞧出了她略有些郁郁的神情,不由问道:“出去时还好好的,难道有人惹你不快了?”
季舒摆了摆手,“别提了,我本想拉拢那姓谢的,没想到他竟是那等愚忠之人,真是看走眼了。”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沈浥尘安慰道,“再说人总是会变的,他日若有机会,未必不能招揽此人。”
季舒原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谢知非可是连晋王的面子都给拂了,遂说道:“不说这事了,今夜凌绝会在宫中设宴,中举进士可携亲眷前往,一会你陪我一块去吧。”
“嗯?你一人莫不是怕了?”沈浥尘取笑道。
“我有什么可怕的?”季舒一口否认,扯了下她的袖子道,“不过就是想带你去看场热闹罢了。”
“热闹?”
“你看着吧,今夜的牛鬼蛇神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