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官说这话想达到两个目的:一是骂杨学山傻,没他赵长官聪明,打击杨学山,抬高自己;二是提醒在座的支委们,别犯傻,苹果园换不成桑场,你们的老婆就别想安排到城里工作,孩子也进不了城上学,而且一旦错过太行县现领导还执政的机会,以后再别想找不着老婆进城工作孩子进城上学的这么便宜的事了。
杨学山不理睬赵长官,继续耐心地讲道理,说:“我们对苹果园的果树跟踪观察研究了几十年了,积累下来了几十年的技术数据,突然这些跟踪观察研究几十的果树不是我们的了,我们还怎么继续跟踪观察研究?之前积累了几十年的观察研究的数据不是就用不上了?这样,我们的科研是不是要中断?国家之前几十年的资金投入是不是受到损失了?……”
赵长官又赶紧打断杨学山,说:“说你死板你还不信!不会让技术人员和工程师们继续在苹果园的果树上观察研究吗?而且还不用挪窝。”说完后,赵长官又当着在座的支委们故意瞥了杨学山一眼。
杨学山蔑视了一眼赵长官后,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怎么难?就在技术人员和工程师家门口!走两步就到了!”赵长官肆无忌惮地搡白杨学山。
杨学山仍没搭理赵长官,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看起来苹果园还在自己家门口。而实际上苹果园换给太行县后,我们与苹果园就是两个单位了!肯定没有现在隶属一个单位这么方便。不能像一个单位这样,什么时候合适去观察研究就什么时候去观察研究了。必须经过树主太行县的同意后,才能去观察研究。因为那树已不是我们林地所的了,是太行县了。不经过树主太行县的同意,在人家的树上割来割去、截枝栽培等科研活动,造成的不良后果谁负?万一是病虫害致苹果树死亡,硬说是我们技术人员和工程师给弄坏了,怎么办?苹果树因病虫害而枯死的情况,我们见得还少吗?别多了,只一次案例,肯定没人再敢光顾别人的苹果园了!久而久之,苹果园就会失去科学技术的支持,苹果园的优良品种的培育就会与科学技术隔离。苹果园失去科学技术的支持,苹果品种就会退化,甚至会被病虫害侵蚀而导致果树枯死。另外,把苹果园换给太行县,我们与苹果园不仅是两个单位,而是跨省和县两个差别很大的单位了!我们今后想要到苹果园搞科研,就得按照“省——行署——太行县”的行政渠道沟通。这一道一道行政渠道的过,稍有不畅,就有可能错过季节。农业种植,季节是非常重要的。错过季节,就错过一年的时光,就要等来年的季节。还有!把苹果园换给了太行县,我们为了科研,三番五次要去苹果园。人家太行县尿不尿我们都两说了。说不定有人还会多疑我们一直掂记着这苹果园,怕我们再把苹果园要回来,不欢迎我们去苹果园搞科研呢。”说到这儿,杨学山一副久经锤炼得老成世故的样子说,“世上的事情往往这样,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又复杂又麻烦,而且又让人伤透脑筋!……”
“嗨-!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哪儿还不能方便一下了?”李鹏飞见杨学山把赵长官说得哑口无言了,赶快打断杨学山,给赵长官解围道,“把技术人员和工程师随同苹果园一块换到太行县不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杨学山胸有成竹地说:“这又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事!”说到这儿,杨学山转过头看着李鹏飞,说,“你不要忘记,太行县可是一个山区贫困县!能收纳得了我们林地所这些科技人员吗?太行县每年能像现在这样,拨出好几百万科学研究经费吗?太行县每月能发得起我们所里这么多科技人员的工资吗?据我了解,太行县每年的经费是很紧张的!每年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太行县没有那么多资金投入,苹果园的科研就难以为济,苹果园就会面临病虫害的侵蚀,最终,苹果树因没有足够的经费而退化。再说了,把我们林地所的科技人员换到太行县这么一个不属于科技系统的县,太行县能解决我们这群高校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们的技术等级评定吗?如果小小的太行县解决不了我们这些高技术人员的技术等级评定,最终坑害的是我们林地所这群高科技人员的切身利益。而且!”杨学山走近李鹏飞,强调说,“如果像你想的那样,把技术人员和工程师跟着苹果园一起换到太行县,我们林地所里只剩下林场的工人,我们还能称为林地科学研究所吗?到那时候,我们就得改成林场。改成林场了,还需要你我坐在这儿吗?最终又损毁的是咱们自己的切身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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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技术人员和工程师留下来,桑场换过来后,大不了我们再充分动员一次教职员工发扬一次南泥湾精神,再在桑场重新创造一个新的优质苹果园不就得了!咱们这苹果园开始的时候,也不是一开始就能长出这么优质的苹果来的!不也是经过几十年的嫁接改良培育才长出这么优质的苹果来了吗?要是按照你这么较真,改了嫁的寡妇还生不出孩子了!”郝少善打断杨学山,插话帮腔道。
“喔-!”杨学山故作惊讶之状,转过头来对郝少善说,“刚才被打断了。你正好又提起这个问题。”说着,杨学山习惯性地抹了一下嘴后,又有条不紊地说起来,“刚才已经说了,国家经过几十年的投资和改造才有了现在模样的苹果园。几十年下来,国家累计投资是巨大的!用这么巨大的资金改造好的苹果园,因为与科学技术脱离而衰败,国家之前几十年的巨大投资不是打了水漂了吗?国家是不是将要蒙受巨大损失吗?如果我们再想在桑场重建一个苹果园,还得重新从栽种小树开始做起。国家还得重新投入大量资金。这些钱可都是人民的辛勤汗水啊!我们难道一点也无动于衷吗?而且,我们在桑场再重建一个像我们现在苹果园这样的、令人垂涎的苹果园,”说到这儿,杨学山及时把头转向赵长官,轻蔑地看着赵长官说,“至少也得几十年!几十年啊!这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我们林地所的科技人员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有的科技人员甚至是用自己的毕生精力才积累出太行地区种植优良苹果的科学数据,培育出现在模样的苹果园!是来之不易的!就这么想轻而易举地、不费吹灰之力把我们林地所几十年的科技成果剽窃拿到自己手里,这无异于在空手套白狼!是在窃取我们林地所科技人员几十年的辛勤劳动果实!”
杨学山深刻地揭露出一心想用苹果园换桑场的赵长官的为一已私利践踏国家利益的恶劣后果,让赵长官脸红一块紫一块,非常不自在,不得不把头扭向一边,躲避杨学山辛辣的目光。
见到把赵长官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杨学山继续揭露赵长官的利欲熏心:“如果在桑场重建的苹果园,未来长出的苹果跟我们现在的苹果园里长出的苹果差不多,良心还能得到一些安抚。但,谁能保证在桑场重建的苹果园能长出我们现在苹果园这样的个儿又大色又好香甜可口的苹果来呢?如果在桑场重建的苹果园长不出我们现在苹果园里这样的水份足,口感好优质苹果,谁来这此买单?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单甩给国家?心想,反正我那时候已经不是林地所的领导了,甚至已远走云南了?谁爱买单谁买单!”杨学山换了口气,掷地有声地说,“这种恶劣的思想是跟我们共产党领导干部的身份是不相符的!……”
“还没长出苹果来呢,你怎么就武断桑场那地界长出来的苹果不如现在苹果园结出的果子水份足,口感好?你这是武断!是主观主义!”李鹏飞见杨学山把赵长官批得体无完肤了,赶紧打断杨学山说。说完后还讨好地向赵长官递了个眼神。
赵长官及时向李鹏飞点头感谢。
“我绝对不是武断!也不是主观主义!”杨学山成竹于胸地说,“植物的果实是自然环境孕育出来的,不是我们人为的作品。有什么样的自然条件,就会生长出什么样的植物果实。这是农业科学规律。”然后,杨学山旁征博引道,“《晏子春秋·杂下之六》就总结出: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接着,杨学山又问在座的支委,“为什么淮北长出来的是枳,淮南长出来的却是橘?”没等各支委回答,杨学山坚定地回答:“地理位置决定的自然条件!之所以我们把苹果园建在这里,而不是建其他地方,是因为这里是丘陵地带,背靠高山峻岭,水气聚集,空气湿润,土质松软,透水性好,又呈弱酸性等,很适合苹果等水果生长。而桑场在广阔的平原,风吹水气跑,聚集不住水气,空气干燥,土壤干结,生长出来的苹果肯定不如我们现在苹果园生长出来的苹果水份足,口感好……”
“杨学山,你也是太行县人。亲不亲故乡人。你难道不想为太行县做点贡献吗?不想太行县人民吃上优质苹果吗?”李鹏飞又打断杨学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