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艾格隆要伪造她的招供声明,矛头直指奥尔良公爵。
特雷维尔侯爵没有什么道德洁癖,在他的一生当中,他进行过无数次的欺骗和抢掠,所以哪怕去诬陷别人,他也从来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但是,想要诬陷,尤其是诬陷奥尔良公爵这样的大人物,也是要讲究点技巧的,不然的话,如果过于胡编乱造,反而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而陛下明显是要他来执行这一项任务,所以为了他自己的名誉,他也必须把事情弄得更加清楚一点——或者说,把诬陷弄得更加像样一点。
当然,如果特雷维尔侯爵知道这一场“诬陷”并不是诬陷的话,他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陛下,诚然我们确实可以宣称她是受任何人指使的,但是如果我们要拿她来指控奥尔良公爵的话,单单只有一个人证恐怕是不够的……毕竟,奥尔良公爵身边肯定有擅长于跟人论争的舌辩之士,他们会想尽办
法反驳您的指控。”特雷维尔侯爵努力用委婉的语气,向艾格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比如,她是通过什么人接触到雇主的,她执行任务的路线,她从雇主那里报酬是多少?通过何种方式支付?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给出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艾格隆知道侯爵的话说得有理,事实上这些问题他也都想到了,所以他一直没有急着指控奥尔良公爵。
但是现在,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在推翻了王室之后,奥尔良公爵急于尽快接收权力登上王位,但是查理十世国王恨透了他,不可能同意把王位让给他;而此时议会也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执行自己的职能,更别说指定他为国王了,所以接下来他必然要忙于尽快去恢复议会的职能。
而接下来,塔列朗亲王会站出来阻挠他,更加会让他焦头烂额,他根本没有时间和自己对质,也根本就不会有时间来和自己好好打一场官司。
如果等他落败了,他将会一无所有,更加就没有机会和艾格隆来对质了。
所以,重要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艾格隆怎样在这个微妙的时机发动舆论攻势,把奥尔良公爵描述成一个暗中刺杀自己的卑鄙小人,进一步降低其威望。
“我也不需要别人的信服,只需要他们将信将疑就可以了。”艾格隆胸有成竹地回答了对方,“这段时间,我花了一点心思,为那位比昂卡女士写了一份口供,而这份口供当中,她已经详细地描述了您刚才所提出的那些问题……将军,我知道你说得对,只要是编造的谎言,就必然会有破绽,但是在此时此刻,我们不必在乎什么破绽。”
特雷维尔侯爵对艾格隆的话还是有点不太信服,但是看到艾格隆的态度如此坚定,他也不敢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了,“既然如此,我会替您提出指控的,陛下。我相信,塔列朗亲王一定也会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所抵触,将军。”看着特雷维尔侯爵扭捏的样子,艾格隆禁不住又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吧,要败坏名声的不会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谁?”特雷维尔侯爵一阵惊讶。
“德维尔福检察官。”艾格隆给出了一个侯爵绝没有想到的答案。“他是巴黎最高法院的检察官,而且素来都有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名声,在法律界很有威望,如果他为我们背书,那么我想,应该会有更多人相信我们的说辞——”
“可是……他会拿自己一生的名誉来为我们背书吗?”特雷维尔侯爵下意识地问。
但片刻之后,他马上就又恍然大悟了。
德维尔福,他有一个天大的把柄握在了陛下的手中!
他当年为了自己的私利,制造了冤狱,结果害得埃德蒙唐泰斯枯坐黑牢十几年,梅尔塞苔丝小姐被迫嫁人生子。
不光是制造了冤狱,在后来,为了让自己的黑历史不被人查知,他一直都在极力抵制梅尔塞苔丝夫人的调查,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
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之前20年苦心经营的人设全部崩塌。
如果受害者只是普通的小民,那么对上流社会来说可能还无足轻重,但是两个受害者,如今一个成为了基督山伯爵,一个成为了莫尔塞夫伯爵夫人,都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遭遇,也必然会成为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谈资——进而成为德维尔福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