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甩开不合时宜的念头,抬眼,好像在问,怎么了?
“我……”苏若锦内心煎熬,她呆不住,“刚好回去,我跟小郡王一起出门。”
十二岁就接手探事司的赵澜,不知跟多少人事打过交道,小娘子眼睫颤第一下时,他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压下微弯唇角,点点头,“那就一起走。”
“多谢小郡王。”苏若锦没想到他会同意,心情雀跃的根本藏不住,连忙跟上去。
拎着食盒而来的沈先生看到颀长的小主人大步而行,小娘子提着裙角小跑跟着,急的叫道,“公子,午饭……带到车上吃。”
双瑞看了眼依旧大步而出的小主人,他调头接过食盒大跑跟上去。
上马车之前,赵澜在三泰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连连点头,然后驾马而去,那个方向好像是皇城司衙门。
苏若锦内心一喜,难道赵澜想到方法救人了,知道张木匠在哪?是不是马上就能把张木匠救出来?
她激动的好像已经救出了张木匠一般,连上马车被赵澜扶上去都没感觉到,高兴的落坐后,才回过神,这时才赵澜已经松了,他也落坐。
马车启动,内有冰盆,并不觉得多热。
双瑞从食盒中拿出老杜下的面条,“公子,二娘子,再不吃,面就坨了。”
感觉赵澜马上就能把人救出,苏若锦知道饿了,朝贵公子赵澜笑笑,只有他吃了,她才好开动。
认识六年,苏若锦是个什么样的小娘子,没人比赵澜更了解,在家中,她活泼伶俐,根本不会讲什么虚礼,要是想吃什么,会调皮的朝苏言礼笑道,‘爹,我先替你尝尝’或是说,‘哇,今天的菜好像有点烫啊,爹娘你们等等,女儿不怕烫就先吃啦。’
总之,她总能为自己先动筷子找出理由,而且还是让你觉得有孝道有意思的理由。
但,每每跟他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小心谨慎,好像一个不小心,他就会吃了她似的,恭敬中藏着疏离。
赵澜自认为,除了第一、二次见面外,他对小娘子从没假过脸色,为何她就不能像对待她兄长弟弟那样对他呢?
为什么?
得到一个小娘子的心,这么难么?
苏若锦并不知道,在小小的马车厢内,三分锐利三分温和的赵小郡王内心活动,差点能写一本书。赵小郡王在思考怎么抓敌人?苏若锦觉得不应该打扰他,朝已经有些坨的面咽了咽,忍住饿意,转头不看,伸手轻轻挑起帘子,露出一条缝。
咦,怎么来桂花巷了,这可是苏若锦住过四年的地方,而且他们家租过的四合院已经买下来了,现在大石兄弟搬在里面住,腾出苏记早餐铺,扩大了堂食的地方。
哦,对了,刚才赵澜怀疑薛伯伯,所以他来这边搜人?
苏若锦正要转头问出自己猜测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杨四娘的爹——杨御使,杨家早就跟苏家一样搬走了,但杨家的房子当时并不是租的,就是自己的,跟苏家相反,原本自己的房子,杨夫人反而把它卖了。
至于原因,听杨四娘说,住在这个院子里,杨家夫妻经常吵架,所以杨夫人觉得这院子风水不好把它卖了。
杨御使来做什么?
原杨家对面,两年轻人朝杨御使长揖,好像在感谢他,神情充满感激之情。
看到这里,苏若锦长叹。说起杨御使,故事简直一箩筐。
与杨家做邻居时,杨御使整天不着家,听说不是找这个官的茬,就是挑那个官的刺,他品级不够上朝,把收集来的百官不良风气、败坏德性等等一个个呈给上司,让上司上达天听。
当然,他不着家打听百官时,听说都是悄悄进行的,至使杨夫人以为他在外面养人,听说被杨夫人堵在巷子口过,当时杨御使也不解释,夫妻俩为此冷战,一两年不说话,直到被救济的妇人与婆婆上门感谢,杨夫人才知道那家男人是个读书人,一直没考上功名,给人当账房时被诬陷贪了钱被打断腿,杨御使得知伸手相帮,不仅揪出了店铺背后的官宦东家,还资助断腿书生渡过难关。
帮人做善事需要钱财,杨四娘曾在苏若锦面前透露过,她爹的俸禄几乎都没拿过回来养家,家里的日子都靠杨夫人支撑,怪不得看到苏若锦有什么生意就要合伙。
左邻薛伯伯被怀疑,可能是辽夏国探子,或许不是探子,但可能是勾结;右邻杨御使却高风亮洁助人为乐,还真让苏若锦感慨万千。
“看什么呢?”
赵澜蓦然出声,吓得苏若锦小心肝一跳,更要命的是,少年也沿着她掀开的帘缝往外看,他高大颀长,肩宽胸阔,完全把小小的她给罩住了。
温热的男子气息一下子把她裹挟的密不透风,转眼间,她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跟红富士苹果似的。
这家伙怎么这样?
苏若锦很想一把把他推走,可人家是谁啊?既是郡王又是实权大官儿,妥妥的上位者,那是她这等小官之女好随意推躲的。
杨御使什么时候离开视线的,苏若锦都不知道,她就知道赵澜这家伙怎么还不死开,干什么呀,赶紧该抓人抓人啊,杵在她身后算什么。
很久了,赵澜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小娘子,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一丝丝距离,可他却很满足,就像多年前他想的那样——香香软软的。
忍不住,喉结上下轻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