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前租过吗?”
“回殿下,三年前从公租房搬出来的。”
“为何搬出来?”
苏言礼当然不能说因为晋王府的恶仆侵占公共资源,他好不容易才从坑里跳出来的,而是难为情道,“臣生的孩子多了,公租房显小,只好搬出来。”
“哦,原来如此。”
燕王为何一直问公租房,难道他正在办的差事跟公租房有关?而一个负责工部的皇子跟公租房发生关联,苏若锦马上想到是为何了。
果然下一句,燕王问道,“那你以前租公租房时,房子漏雨或是墙渗水怎么办?”
“当然是自……”
苏若锦连忙咳一声。
苏言礼下意识朝女儿望了眼。
“爹,我没吹到风、没受到风寒,我下次还要出来玩。”
女儿人小鬼大,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打断他说这么幼稚的话,苏言礼到底是站在讲台上面对很多人的夫子,遇到事情还是有急智的,脑子一动,马上意识到问题。
先是假意怪了一句女儿,然后才转头继续回话,“长女无礼,还请殿下责罚。”
燕王抬手放过,“苏博士继续说。”
“是,殿下。”苏言礼行过礼继续道:“倘若房子有损就去楼店务申请维修。”
楼店务本应属京兆尹,可这里面的油水太大,由先前京兆尹统管慢慢变成了独立部门,设有属官,各司其职,管理的管理,出租房屋的出租房屋,收房租的收房租,房子有损坏的又有维修工人,自成体系,按道理来说,跟工部有啥关系啊!
但架不住有油水啊,不知有多少人往里面钻,简直就是滋生腐败的最佳之地,晋王府恶仆就是典型的例子,还有前几年年青官员妻子上吊事件,楼店务既是油水丰厚之地,又成了御史台谏言之地,搞得好赚的盆满钵满,一个搞不好就下大狱,甚至抄家灭族。
所以最后,这个油水之地,不知不觉汇拢到了皇子们手中。
这下子再有小官之妻上吊,没有抄家灭族的了吧,皇帝总不能把自己给灭了吧!
这也是为何今年燕王赵璟头疼的原因,租金,他二哥魏王的户部收了,维修让他来,要修,他就得申请银子,魏王可不好打交道,等他的银子,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要是冬天发生雪压房顶等自然灾害,灭族不可能,但他的无能也会扣在皇帝脑海中。
姓苏的分明没回真话。
他目光轻移,转到那个看上去一派天真的小娘子身上,小娘子乖巧的站在一边,遇到他的目光,怯弱的抿嘴,一副小心害怕的样子。
他朝小娘子温和一笑。
小娘子抿抿嘴,回以一笑。
赵璟明白,这是个胆大的,他是个温敦厚重的上位者,并不揭穿小小臣民,一笑而过。
却没放过苏言礼,“要是楼店务的人不肯来修,而冬天又到了太冷,你怎么办?”
“这个……”苏言礼看向赵澜。
他转头,“四哥……”
赵璟又抬手,“我难得遇到一个租过公租房的,只想听几句实话。”
实话?什么为实话。
苏若锦暗暗撇嘴,她虽没有刻意打听过什么,可是她有早餐铺子,现在又有早茶铺子,总能听到一些普通人听不到的东西。
大胤朝几位皇子内斗的厉害,楼店务现在被皇子把控,实际上成了他们斗争的棋子,苦就苦了那些租公租房的。
大胤朝建朝近百年了,公租房也有几十年历史了,修缮的频率确实越来越频繁,如果正向天作监所说今年冬天冷,那还真要赶紧修起来。
苏言礼显然不知所措,微微抬,看向学生和四皇子,他都不租房三年了,想听什么实话?他有些不明白。
难道像晚上在书房时,女儿向他吐槽的那样吗?杜绝腐败,那就让钱不要过朝庭的手,但又不能让修房的人糊弄朝庭与租户,唯一的可行的,就是把修房与租房者的切身利益挂勾,这样才能做到三合一。
赵璟连忙追问道,“何为三合一?”
“啊!”冲动之下就把与女儿讨论的如何杜绝腐败的想法说出来了,苏言礼被燕王反问的醒过神,连忙跪下,“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胡言乱语还请殿下不要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