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就在那里。”
目盲老道人用手一指,正是杭龙镇的方向:“既是你的苦手,也是你的苦主。”
谢灵均循着方向望去,同时又满心的疑惑:“这里十多年前我来过,可这苦主……我不记得欠下什么因果啊?”
“兰因絮果,莫非前定。帮你找到这里,也算是还了你师爷的人情,至于如何解决,只能靠你自己。”
满口佛法的老道人掌心一翻,黄金罗盘又变成了一根竹杖,“哆哆”敲在甲板上,摸索着回了房间。
谢灵均眯眼看着远方,心念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小镇上。
他在小镇转悠了一圈,倒是发现了几个福缘不浅的修行苗子,可要说大道相冲的苦手,实在谈不上。
走出小镇,谢灵均迎面撞上了光着膀子的牧牛少年。
“难道是这小子?”谢灵均歪头看着他,想到这里把自己都逗笑了。
可放眼整个小镇,又只有这个扛木剑挑着短衫的少年,勉强能跟“剑”字沾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者是冷漠皱眉,摇头叹息;一者是从眼神炙热到熄灭,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李长乐绕过男人,赶着牛羊往回走。
他知道白天那艘渡船不寻常,他也能猜出来,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家伙,不是普通人。
但他更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是掉馅饼了,也砸不到自己头上。
这个横贯南北的小镇,以前也来过很多外乡人,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也有传说中的仙家修士。
小时候的李长乐很喜欢凑热闹,觉得自己能被某个大人物慧眼识珠。
只是那些人,从来没有谁会正眼看他,偶尔有人注意到了木剑少年,问过他的家世以后,也只会有一句评价。
朽木不可雕也!
谁会在意一个佃户家孩子的前途呢?
苦手?
苦主?
谢灵均眼神迷惑,他眯眼看着李长乐背影,只觉得他背上的木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穿过小镇中央宽大的青石板路,拐进泥泞的小巷子。这里的房子要低矮很多,好一点的用土坯砌个外墙,大部分都是用荆棘把院子围起来,大伙都是一样的穷,也不用担心被偷。
李长乐抬头看向最东侧那家,透过老旧的木栅栏,能看到屋内已经起灯。
蓖麻油冒着一缕黑烟,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母亲在油灯下织布,织机和棉花都是白员外家的,自家不需要任何成本。平均一个月织完一匹布,一年就能换一斛糙米。
“娘,我回来了。”
“嗯,饭在灶台上热着呢,赶紧去吃。”
母亲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专心盯着织机。片刻后,母亲猛然抬头。
“老爹还没回来吗?”
李长乐背着身,心虚地岔开话题。
“小乐,你转过来。”母亲语气凝重。
“区区皮外伤,不足挂齿,你儿子我,将来可是要……”
眼见瞒不过,李长乐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诶呀,你个浑小子,还说没事,你,你要心疼死我啊,这么长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