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青衫,女,15岁,高四尺有余,身姿单薄,颇具美貌,毒死潘将军,勾引王靖邦叛逃,罪不容诛。身边跟着两个男子,身形瘦弱,手持利剑,乃李天江,六尺身材,面容严峻,乃刘英。上报此三人行踪者,悬赏1千两白银。”
“小人知道了,有可疑的人会立刻通知府兵捉拿。”店家点头说道。通令兵念完,左右环顾一圈,青衫好奇的看着传令兵,传令兵扫视一眼三人,完成任务似的,又赶往下一家。
青衫听完左右看了看李天江和刘英,三人没有多做交谈,拿了包好的馒头和肉就出了食肆。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凭着记忆,青衫在地面画了这附近的地形和城池位置。
青衫分析了一番:“西边在大肆搜查,我们暂时无法从西边过,北边都是高山,若从盘龙城过,但盘龙城是要塞,管理严格。”青衫摇头,接着指向南边:“南边是大江,可以从湾子城入江走水路往西回泸州城。若湾子城也管辖严格,找不到机会走水路,我们可以接着往东走,从九龙城一路往西去,那里是太平王的地盘,只要出了潘王守军管辖的区域,往哪走都能回去。”
说完青衫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一起参考。“李天江和刘英互相看了一眼,李天江开口说:“听姑娘的。”
“既如此,那我们就接着往东走。”
青衫在玉泉镇打听了一番,找到马市,只有一家卖马的。再不会买马的人也能看出来,卖家拴着准备出卖的三匹马,也就一匹枣红马看着正常些,一匹小马驹看着就没长大,还有一匹老马,瘦骨嶙峋,想象一下就知道骑在老马身上会硌得慌。对于这一老一小两匹马,青衫自然不会买。
一番讨价还价,青衫把枣红马买下来了。马贩子对着三人甜言蜜语一顿夸赞另外两匹马,青衫还是摇头示意不买。马贩子无奈,拿起马鞭子随手抽了一下老马,恶狠狠的痛骂一句:“要你何用,只知道吃草。”小马驹应是老马下的崽,悲声啾啾叫了两声,给老马舔舐刚刚被马鞭抽到的地方。
马贩子不解气似的又抽了小马驹一鞭子,嘴里骂道:“就知道叫,叫有什么用,回去还要给你备草。”老马似打自己身上一样,发出高而长的嘶鸣声。
青衫实在不忍看到这幕,转身牵着马走了。下午三人往东走,一路她情绪都不高,脑子里回想着老马的舐犊情深。牛马不是人,但也通情,打在儿身痛在母心,反之亦然。
为何要责怪马贩,或许他家里有年长的双亲,有等着吃饭的儿女。卖了马,他们一家就有钱吃饭。马贩身上的穿着也是补丁叠补丁的衣服,或许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服了,只有来马市见客人才会穿上身。
该怨谁呢?怨这世道,怨她不该来这儿。她如果只是纯粹的生在古代,就不会有这么痛苦。又见不得一点苦难,想拯救所有人,却无能为力。这种情绪一直被压抑着,无意中看到的一些东西,把沉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又勾起来,用大火翻炒一遍又一遍。这种感受让她忍不住想大喊大叫,想嘶吼,想毁灭。她努力克制,平复身心,但终究被现实打败。
李天江和刘英见有了马匹,青衫却还是牵着马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走着。李天江开口说:“姑娘,昨天你的脚就磨破了,赶紧上马吧,要不然晚上会更严重的。”青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 摇头:“无事,我走走,可能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过些。”
两人还以为潘王联军下海捕文书使她心情不好,便劝解了几句,见她一直埋头走路,两人无奈也只能跟她走着。
天还没黑,就找了一家客栈,吃饭加住店。李天江晚上会外出联络学舍或者商铺的人,一般半夜才会回来。在客栈住宿青衫还是和刘英一起睡,刘英去后厨要了热水,青衫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坐在床边泡脚。刘英举着油灯凑到盆边,说了一声:“得罪。”从水盆里拿起她的脚凑上去看,果真看到她脚上又起了几个水泡,找店家借了一根大头针。把青衫的脚放到自己怀中,就着豆大的油灯,给她挑脚底的水泡。
刘英心里提着一口气,恐怕弄疼了她,小心再小心,挑一下,挤些流出的脓水,动作非常轻巧。青衫的眼睛虽然在眨动但里面毫无神采,面无表情看着刘英挑脚上的水泡,她心里难受的似有大石块堵着,脚上的疼痛倒淡了许多,心里还在想着如何破局。刘英看着青衫这副样子,心疼的恨不得水泡长在自己脚上,心里想着明天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怎么也得让她上马代步。
直到第二天天亮,李天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和往常一样和两人同时开门下楼。在客栈简单吃了一顿早饭,出客栈大门时,青衫抬头看到了东边初升的太阳,一夜间,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也好了许多。
刘英把马匹牵来,对着马背上的马鞍详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正措辞准备让青衫上马,青衫主动开口了:“扶我一下。”刘英抬起一只手,青衫握着他的手借力攀上马鞍坐上去。
刘英牵着马,青衫坐在马背上,李天江时不时离队,又会在下一个路口出现等着两人。就这样走了半下午,到了湾子城附近的双松镇,此时时间还早,太阳还高高挂着,青衫和刘英找了一家客栈歇息,李天江又出去做事了。一个时辰后天黑了,李天江回来,三人在客栈吃饭,互相交换信息。
“我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潘明元死后,钟有才接手了潘家军,虽然有部分士兵跟着王靖邦投奔了将军,但潘王联军仍有近五万人马。湾子城有重兵把守,只进不出。”李天江说完,看向青衫。
青衫沉默了一会:“那我们就先去九龙城,从九龙城往东去太平王的地盘。”
晚上睡觉之前,刘英又端来一盆热水让青衫泡脚,洗好脚后,刘英从怀中掏出了一盒伤药,用拇指挖出一块抹在青衫脚底伤处,一手攥着青衫的脚踝,用另一只手的掌心慢慢把药膏揉化。
青衫看到伤药还在问:“你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买的药。”
“李舍长买的。”
“哦。”
随着刘英手掌开始用力,破皮的疼痛和按到脚底穴位的酸疼,让青衫感受到了来自四肢百骸的酸麻。
“啊~啊~~啊~~~。”青衫忍不住叫出声,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