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到一个拐角,于笠终于遇见这座屋子以外的人——一个看上去有七十岁的老头。
他头发花白,胡子虽然修过,却仍然坚挺地四向竖立,看上去有些杂乱。
即使化了妆,肤色仍旧能透露出一片青色,眼底血红,瞳孔浑浊。
于笠随便扫一眼,就觉得这老头离死不远了。
那老头也注意到他,他瘪着嘴——胶原蛋白的流失以及五官的走向,让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向下,嘴巴瘪着——眼睛看向于笠时,他含糊地笑了一下,走到于笠面前。
“卓岳那死老狗,又想玩啥花样啦。”老头走到他面前,用力扯住于笠的头发,“年纪轻的哟,很会享受嘛。”
于笠不见痕迹地收回头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老头的声音像痰卡在喉咙里,他不屑地笑了一声,没有继续骚扰于笠,他把手放在肥大的鼻尖闻了闻,掏出手巾简单擦拭掌心,自说自话地离开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张油画,这是卓岳的画像。
画中的卓岳比现实的她年轻,应该是她早些年的肖像画。
小巧的十字架和迷你圣母雕塑放在画下的台案上,两只蜡烛照耀着昏暗的环境,试图燃亮这片区域,结果发现,圣母都做不到的事情,两支蜡烛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圣母的双目紧闭,脸颊流着泪水。
于笠想伸出手擦拭她脸上的泪。
恍惚间,他觉得面前的圣母像极了于蓝雪。
想要抬起的手选择了停留在膝盖上,仆人推着轮椅拐弯,朝着声音越来越响的门口走去。
“我听到了天父的谕示,他说:可怜这个孩子。于是,我下定决心,要去收留这迷路的孤子。”
随着卓岳的声音落下,掌声和欢呼的响起,于笠从昏暗的走廊进入到明亮的地方。
兀然的灯光,闪耀地剥夺去他的视力,也蚕食掉他的听力。
鼓掌和欢呼像蚊蝇声,在耳边震颤。
他坐在轮椅上,身处二楼,面对如雷的欢呼声,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要有妈妈了。
一个新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