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兆又挠了挠头，沉思了好一会。

秦风也不着急，慢悠悠喝着茶等他考虑明白。

“行吧，我待会让工作人员给你们拿两个工作牌，全天任何时间随意出入博物馆……但博物馆里的规矩必须要遵守的，不得触碰文物。”

贺文兆换上了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和语气：“秦无相老师应该是聪明人，周少您也知分寸，文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且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损坏了谁都担待不起。”

秦风起身再次跟他握手：“我不会让贺主任失望的。”

秦风跟周瑾离开了，早上来的太早俩人都没吃饭，当师父的便自掏腰包请周瑾就近吃顿好的。

贺文兆在办公室里为了这件事左思右想，实在是弄不明白秦无相到底想干什么，听说馆长来上班之后，便急匆匆去了馆长办公室。

“馆长，馆长！”

“出什么事了，小贺你急成这样？”

馆长六十来岁的小老头，刚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就听见贺文兆边喊边推门进来，皱眉问道：“周瑾找你说什么了？”

他是周家人的门生，虽然老师前些年已经逝世了，但做人要知恩图报，再加上老师生前很喜欢周瑾这个小孩，他跟周瑾关系就一直不错。

不用想也知道是周瑾跟贺文兆说了些什么，他才这么匆忙的。

可贺文兆却是摇头：“不是周少，是秦无相！”

“秦无相？”馆长一愣，“秦无相是……”

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会，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是谁。

贺文兆连忙解释：“写科幻的，《水滴》、《球状电云》、《流浪地球》？”

“哦哦，是他啊。”馆长恍然，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回事？”

“周少带着他过来……”贺文兆把会议室交谈的内容事无巨细告诉了馆长，这次换成馆长愣神了。

“你说这个写科幻的要帮咱们宣传？”

“还不要钱。”贺文兆补充。

馆长思索了片刻，拿出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喝了口水，半天没说话。

贺文兆便小心翼翼询问：“我给了他俩工作牌，让他们在博物馆里随便逛，这事……”

“反正不要钱，就依着他们吧。”馆长沉吟半天，开口说道：“馆里有安保，那些文物的钢化玻璃子弹都打不穿，再说了周瑾这孩子也有分寸，随他们去。”

说罢馆长瞥了眼贺文兆，语重心长：“另外扶持计划的企划书赶紧做，尽一切可能去联系宣传团队，全国各地都行，只要能做出成绩……这次的扶持计划很重要，得拿出像样的成绩来，不然……”

馆长皱眉，表情苦恼。

国博参观是需要提前预约的，首都大部分景点都是这样。

过去几年，很多时候馆里每天三万人的预约名额都约不满，最近好不容易恢复一些旅游业经济了，但除了节假日之外的淡季，平日里想约满人数也得到下午才行。

贺文兆点了点头，郑重道：“企划已经在写了，团队也在联系了，只是经费紧张，恐怕没有想象中的成绩……馆长，我看您好像对秦无相帮忙不太乐观？”

馆长上了年纪，也就比王老爷子小上几岁，他们这个年代的人一路走来比较认可的还是那些老牌作家，写《红高粱》、《活着》的那些。

秦无相的受众是年轻人，所以馆长一开始只是觉得他的名字熟悉，甚至一时半会都想不起来。

馆长闻言摇了摇头：“一个写科幻的，懂个屁历史？估计也就写几篇游记罢了……几篇游记有什么用？要是有用，其他那些景区怎么不请作家去写游记？小贺啊，别抱太大希望，就当是周瑾玩性大发，扶持政策这种重要的事得按部就班，其他景点部门怎么做咱们就照做，出成绩的前提，是不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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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馆长这么一说，贺文兆挠了挠头，原本还对秦无相抱有几丝期待神兵天降的愿景也被熄灭了。

馆长说得对，不出错是最重要的，再说一个科幻作家，跟博物馆也不太适配啊！

“能帮忙宣传一下航天馆，让游客多一点就算胜利。”贺文兆叹了口气呢喃。

——

“先生，您胃口不好吗？”

“不是很习惯首都的饮食。”

秦风望着桌上那一碗豆汁儿，皱了皱眉头苦笑着摆手，刚才他捏着鼻子喝了一口，便确信自己后半辈子再也不会让这东西上自己的餐桌了。

周瑾喝起来倒是利索的很，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饮食上早已习惯。

只是即便在吃饭，周瑾也是捧着那本《剪灯新话》在看，一顿早餐的功夫已经把最后一卷给看完了。

俩人出了饭店往国博正门赶，秦风一边走一边问：“你看书会看第二遍吗？”

“会的，每次重读都会有新的体会。”

“那不妨在第一次阅读的时候做一下笔记，就写在句子的旁边，有助于加深了解……我看你书架上的那些书干干净净，跟新的一样。”

“总是怕弄脏了书，就没敢往上写字。”

秦风笑着揉了揉周瑾的脑袋：“书太干净了也不是好事，书上干净了，脑袋里也会干净，读过起码要留下点什么。”

“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写作？”

“就从今天开始。”

进了国博的正门，现在还不到景点开放的时间，所以博物馆里除了三两个导游和保安之外就没别人了。

空旷的博物馆里灯光昏暗，只有那些展台亮着白光烨烨生辉，好似一件件文物在黑夜中向俩人诉说着自己在时间长河中的辉煌。

国博的历史区是大头，从原始社会一直到清朝，按照时间顺序陈列了各个时代的代表文物。

秦风站在春秋战国的展区，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接下来，我打算用一整天的时间逛遍所有展区，挑选一些具有代表性和视觉冲击性的文物，写一写它们背后的故事。我也会挑几件你熟悉的让你来写，放心大胆地写，我根据你的文风、叙事手法来指点你。”

周瑾点了点头，也跟着从包里拿出纸笔。

他不太习惯用电脑码字，总觉得写在纸上的文字会让自己静下心来。

秦风对此并无太多意见，个人习惯而已，没有孰是孰非。

“逛一整天会很累的，先提前跟你说明白。”

“没事的先生，我不怕累。”

“有毅力是干成任何事的前提，你有这份心，距离成功只是时间问题了。”

秦风对周瑾的评价很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如此稳重懂事，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