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区。
佛母刚刚结束了在沂水县的讲法,正在近千人的护卫下,穿越沂蒙群山,往蒙阴县赶去。正是盛春时节,一路上层峦叠翠,林海花潮,飞瀑流水,云雾飘渺,让佛母一直冰冷低沉、充满仇恨的心情,也不由舒缓起来。
中午时分,一行人在一处瀑布休息用饭。瀑布从天而落,如银河倒挂,蔚为壮观!瀑布周围水雾缭绕,彩虹时现,绚丽多彩,与雄伟的山峰、青翠的林海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手下的教众护卫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有条不紊的烧火煮饭,佛母自然无需劳作,她端坐在与瀑布相对的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望着那时隐时现的彩虹,怔怔出神。
正在出神间,唐长老出现在她身边,缓缓道:“相传,这里是鬼谷子的道场,孙膑庞涓便是在此学艺。据说此处瀑布后有一道石门,五百年开启一次,不知我等有没有这份仙缘。”
“如果那石门恰好今日开启,那父亲是否愿意入洞追随鬼谷子,再不问世间之事呢?”佛母语气平淡,但又带着丝丝嘲讽。
“……”唐长老神情有些恼火,但终是无奈的叹口气,缓缓道:“岂是银河落,飞来万丈余。谪仙如可见,不复问匡庐。为父终究放不下教中之事……”
“父亲是放不下自己的雄心吧?”佛母这次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佛母心情不好只管朝老夫发泄,”唐长老也不着恼,淡淡道:“在沂水县遇到那样的质疑,换了谁都会恼火的。”他们在蒙阴宣讲佛母法力无边时,竟有教中骨干公开质疑,说三大殿的火,不是佛母施法,而是用人力纵火,虽然场面勉强圆了过去,但佛母的面子上自然十分难看,想收服沂水白莲的计划,也碰了壁。
“有什么好恼火的?假的就是假的,本来就做不了真。”佛母淡淡道:“是父亲非要撒这个谎,恼火的只有父亲而已。”
“老夫并不恼火,佛母不恼火就好。”唐长老笑笑道:“白莲教这么多人,该信的自然还会信,我们一步步走下去,总是可以凝聚起大半人手来。到时候那些观望者自然会停止观望,质疑者自然会乖乖闭嘴。”
“但愿如父亲所说。”一阵山风吹过,吹起佛母的面纱,露出她洁白精致的下颚,还有那线条优美的朱唇,虽只是庐山一角,却足以说明这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一定是这样的。”唐长老沉声说道,不像是给佛母信心,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就听父亲的,只是千万不要让我等太久,”佛母冷冷道:“一旦耐心耗尽,我会自行去找那人寻仇。”
“你不是已经画影图形,许以护法之位,让全山东的教众捉拿此人了吗?”唐长老有些不悦道:“难道还要以身犯险,去济南城行刺他不成?!”
“我会的。只恨当初那一刀,竟然没有要他的狗命……”佛母纤手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娥眉刺便出现在她手中,语气也变得杀意凛然道:“这次,我一定要亲手将这柄娥眉刺刺入他的心口!”
“哎……”见女儿这副样子,唐长老张口想劝,可又想到,不正是因为满腔的仇恨,她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一步步帮自己实现抱负吗?想到这儿,唐长老便改口道:“会的。”说完,不见佛母接话,自觉没趣,他便从巨石上下来。
佛母便独自抱膝坐在巨石上,望着瀑布发呆。水雾微微打湿她的衣裙,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影,下面的教众看来,竟有些孤苦无依、楚楚可怜的感觉。
但旋即,那些存了这种念头的教徒,便摇头笑自己愚蠢,那可是焚毁三大殿的无上佛母啊!怎么可能会孤苦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