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闻言既喜又忧,因为严清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没于掉纪纲之前,他是不会离去的,但于掉纪纲之后,他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了……
王贤当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掉,好在于掉纪纲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自己还有时间一点点感化这家伙……
三月初九,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吉时一到,三声炮响,关闭了十余日的贡院,终于大门洞开,两队穿着大红官袍的锦衣卫,护着捧榜的考官,来到贡院东侧的那面朱墙前。
那面朱墙前,早就架好了梯子,而梯子前则里外十层的围满了前来看榜的举子及家人,只待官员将那皇榜张贴上去,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看自己是否金榜题名
“噫,中了”不时有狂喜声传来,那考生便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挤出人群狂欢庆贺去了。取中者当然有理由庆贺,因为会试之后虽然还有殿试,但殿试是不落第只排名次的,即是说只要今日榜上有名,只要殿试不出大谬误,都会中进士
十年二十年寒窗之苦,终于在此刻有了个结果,若是不失态、不张狂,不落泪,才叫不合人情。
反倒是那些榜上无名的举人,大都只是黯然叹气,便平静的恭喜起先达的同年,没有几个过于失落的。这也不难理解,他们毕竟已经是举人了,就算一辈子不进一步,身份地位都远超那些未发达的同年,亦能享受优渥的生活。何况三年后还能再考,难度反而比乡试小很多。
所谓优雅,从来都是以从容不迫为前提的。
所以贡院外的气氛,总体是欢乐和谐的。而此时,在贡院里被关了二十多天的考官们,也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了。待贡院门打开,考官们便见几十名穿着红色官服的锦衣卫,拱卫着一顶八抬大轿,这自然是在等候纪纲的。
待纪纲的身影出现在贡院门口,领队的袁江和王谦忙飞奔上去,噗通跪在他面前,叩首道:“恭迎老祖宗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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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老祖宗出关”一众锦衣卫也齐刷刷跟着跪下,气势十足。
“唔。”纪纲点点头,深吸一口贡院外的空气,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让他的心一阵熨帖。这次重考的考纪格外严格,谁也不敢再出一点漏子,结果便是在贡院里管着,就像坐牢一样,外头的事情全然不知……
虽然急切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纪纲还是保持了一品大员的沉稳,他朝徒子徒孙们点点头,便稳稳当当坐进轿子里。
“起轿”伴着袁江一声叫唤,八抬大轿稳稳抬起,缓缓向锦衣卫衙门去了。
待轿子在锦衣卫衙门内落下时,纪纲看到的就是另一番情形了,那轿帘一掀开,他就看到一众徒子徒孙哭丧着脸道:“老祖宗,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纪纲心一紧,迈步进了签押房,下人便赶紧给他接下披风,脱去官袍、除下靴子,纪纲自个则接过浸湿拧于的白巾净面。
“那王贤趁着都督不在这段时间,着实兴风作浪了,”庄敬则在一旁轻声禀报道:“他先把庞瑛收拾了一顿,又把李春的嘴巴给撬开了……”
纪纲对前者不感兴趣,但听到后者招了,手上的动作登时停滞下来,阴声问道:“李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