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子还能说话么?”周新虽然对太子的处境有所耳闻,但着实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糟糕。
“正是因为处境艰难”胡潆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所以才不得不说话。”
“也有道理。”周新点点头,面现忧色道:“只是这件事,会不会被牵扯到太子和汉王之争?”
“那也是没办法的……”胡潆苦笑道:“除非能请动姚广孝,否则天下除了太子,还有谁不怕纪纲?”
“唉……”周新神色郁郁道:“千万不要成为千古罪人,要不再想别的办法?”
“就这么办了太子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四年的世子、十二年的太子了身后有百官支持,头顶有祖宗护佑岂能任汉王、纪纲之流欺压?该出手时就出手,胜负也在未定之间”胡潆和周新的态度竟掉了个个儿,现在是周新开始犹豫,胡潆却跃跃欲试:“何况,我们把这事儿报上去,做与不做,该怎么做,决定权在太子手里,他若是觉着不妥,大可不做就是”
“也是。”周新点点头,从永乐皇帝对建文旧臣大开杀戒起,朝廷法司便形同虚设,这世上敢跟纪纲叫板的,实在太少了,求助于太子,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两人议定之后,周新连夜将杭州发生的人间惨剧写成了厚厚的条陈,然后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你可以不署名的。”胡潆轻声道:“让太子知道就行了。”
“不,我必须署名。”周新却坚定的摇摇头道:“一旦有事,该我的责任就是我的。”
“唉。”胡潆叹口气,不再阻拦。接过条陈,贴身收好,却苦笑起来:“你这样一弄,我也得找人托孤了。”
“抱歉。”周新满是歉意道。
“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朋友?谁让我是劳什子钦差呢?”胡潆却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他朝周新抱拳道:“你等我的消息吧,成不成,最多五天,给你回话”
“拜托了”周新深深一揖。
“定不辱使命”胡潆说完,转身上轿,离开了布政司衙门,他本来就该进京向皇帝汇报了,来杭州也是顺道,是以离开杭州,便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第二天下午,他便赶到了六百里外,虎踞龙盘的金陵城下。这里是大明的都城,自然是是天下最大的城池城墙用大石条奠基,完全用青砖包砌,高达五丈,且城墙依山带水,尽占地利,十分坚固。从南到北皆据岗城之脊,犹如一条青色的蟠龙横卧此时万里无云,天上的红日斜照在这蟠龙的鳞片上,一片金光闪耀,好一派气运鼎盛的大国气象
京城城门城下,虽然有重兵把守,但对所有进出的人都是敞开的,不是寻常百姓是要出示路印的……当然胡潆不用,凭着卫士手里的那面代表钦差的杏黄旗,便径直入城,赶在宫门落锁前递了牌子,才回家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