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虽然学得认真,但一直没忘了收税的事儿,这些天吴为几个来看过他,说六个粮区的负责人,皆是资深书办或与张司户关系密切的家伙。这些人如今已不来衙门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与本区粮长泡在一起,督促他们尽快完税。
不过因为重订的黄册,比原先多征两成税,令粮长们大为不满。他们似乎商量好了,要拖到官府让步、答应按原先标准征税为止,是以各路人马都很不顺利。
但也有例外,便是去三山镇收税的一路。何常被捕后,两个副粮长为了争夺他的位子,打得不可开交。到那里收税的书办宣布,谁能多收两成税上来,就把粮长位子给谁。只是副粮长也不是被哄大的,一个小小书办空口无凭,他们怎能相信?
不过那书办在衙门颇有能量,正在全力运作此事,据说已经快申请下来了……
总之,最没进展的就是王贤这一路,吴小胖子言语间,对他占着茅坑不拉屎颇为不满。那意思是,你不去让给我试试,总好过这么白白浪费了吧?
王贤故作高深的笑而不语,实际上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直到两天后的傍晌,他正读书闷了,给林清儿和银铃讲笑话道:“朱子说圣人门下有七十二贤人,请问姐姐,不知有几个是大人,有几个是小孩?”
林清儿仔细回想半晌,摇头道:“书上没有。”
“怎么没有?《论语》里说得明明白白,成人三十人,小孩四十二人。”王贤一脸‘你竟不知’道。
“何以见得?”林清儿大奇,她自问经义烂熟于胸,完全不记得有这茬。
“《侍坐》一篇里明明说,‘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五六得三十,六七四十二,加起来正好是七十二贤人。”王贤嘿嘿笑道。
“啊……”林清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掩口笑着白他一眼:“净会胡扯,我要是先生,非你打板子不可!”
银铃见两人笑得眉来眼去,却完全没听懂。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她便蹦起来道:“我去开门!”
她打开院门,便见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者,正一脸拘谨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挑担子的长工。
“请问这是户房王小官人家么?”
“是啊,”银铃点头问道:“老爷爷是?”
“老夫晁天焦,乃上新乡粮长,特来拜见王小官人。”平素趾高气扬的晁公正,很是客气道。
“啊,你就是晁天焦?”银铃杏眼一瞪,拉下脸道:“我哥不在家,倒让公正白跑一趟!”
“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晁天焦心说,这话咋这么耳熟?
“这个没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银铃稚声稚气,不紧不慢的答道。
“那不什么都耽误了……”晁天焦急道:“去找找不行么?”
“这可没法找,我哥哥交友广泛,有可能在富春江和人钓鱼,也可能去仙霞岭找他兄弟赌钱,每次都是尽兴而归,我们可找不到。”银铃笑容假假道:“家里只有姐妹两个,就不请几位爷进去了!”说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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