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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说着吴伯宗,那边的吴伯宗正好就经历了一场大事。
大同府,自吴伯宗成为漠南总教谕,主管漠南文教之事之后,便一直是处于一个受人唾骂的状态,因为吴伯宗所建立的‘新学’经由那些教师的传播,成了一门可曾之为邪门的学问。
吴伯宗的教育观点和那些原先保定来的夫子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并且,吴伯宗还公开批判了后世大儒对圣人学问理解的过错,将原本儒家的‘以诠释孔孟之道’的理解改成了‘孔孟之道在于简,敏于行’。
这一下子,抨击吴伯宗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先是那些夫子秀才,毕竟他们是读圣人学问养活自己的,不管是做学问还是教人学问,那都是靠着自己对圣人学问的理解做到的。
可吴伯宗居然说他们做错了。
这让他们如何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
这些个夫子秀才将事情一传播,很快就传到了孔家的耳朵里。
孔家也当即表态。
“你就是一派胡言。”
随后,好些个大儒更是不远千里的北上大同,怒气冲冲的要给吴伯宗这个小辈点颜色看看。山东号称孔孟之乡,大儒学士数不胜数,一些书院的山长,都纷纷出山,前来给他们的学问正统讨个公道。
除了大儒学士,还有民间清流,更有学子门生。
只能说,孔孟之道在天下的传播之广泛,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大派。
是一个人都能看得出,吴伯宗这一次可以说是踢到铁板了!
“哼,无知小儿,公然抨击圣人学问,不过是跳梁小丑!”
“这一次,听说连吴伯宗老家抚州的清流都来了,这是清理门户来了。”
“大家都约好三日后登山门,这下子吴伯宗的新学可算是臭名昭着了。”
“好好地漠南总教谕不踏踏实实的干,非得显得他激灵去搞什么新学,这回怕是连老祖宗都认不出了。”
大同城中的人们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数都是来看戏的学子门生,而更多的则是来找寻机会的。这一次如此多的大儒齐聚大同,只要能够得到某个名师的举荐,说不定就能入朝为官。
这就是学子。
一边嘴里看不起吴伯宗的一飞冲天。
一边又酸的连醋味都散发了出来。
“你可得撑住啊。”
吴伯宗的小院子里,郭翀端着酒杯,神色微微担忧的道。
两人也是好久未曾聚拢,吴伯宗早已是好几杯酒水下肚,神态怡然的坐在凳子上微微一笑,青年稚嫩的脸色笑起来,竟有几分狂傲和不掬。
“子翔多虑了。”
吴伯宗的脸上,挂上了不屑和狂傲。
“王爷授业,若连这样的事情吴某都难当大任,吴某还是趁早绝了这门学问的心思。”吴伯宗低头,端着酒杯,看着酒杯里那清亮的酒水,语气高亢且慷慨起来。
“有的人读了几十年的书,可到底读明白了什么?”
“子翔,你看看这一次来的那些儒生清流,哪一个像是王爷那般的人物?”
“人读书,便是学理。理,为道理,而非朱程理学。是为致知,是为良知,正是因为有了良知,才会去遵循良知而行事,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不明白?他们说着天下大同,却又将圣学捧的高尚,一口一个愚民,难道天下百姓真的这么需要圣学来教化?”
吴伯宗的声音越发的悠长。
“唯有……王爷!”
“唯有他!”
“只有他,心向黎民,面向百姓!”
吴伯宗说着说着,眼眶陡然红润了起来。
他丢掉手里的酒杯,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院子,顺手从墙角将锄头扛在肩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
所谓拜山门,便是学问之间的讨论,论学便要有论点,而这一次清流名士们前来拜山门,首当其冲的便是要与吴伯宗论‘劝农诗’无用这个观点。
这个世道,读书人不少,因为就连元末战乱的时候,读书人都能有一个不错的栖身之地。
这一次来到大同的读书人属实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