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话本传奇,侠客能飞檐走壁,左右卫之中,哪怕有人生了异心,大体仍是牢牢地控制在圣人手里,越是逢年过节,巡查便越是严密,毕竟今年初才有怀献太子闹过的那么一出,如今又有魏王献上祥瑞,略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永宁节想平平稳稳地度过,难。
再说了,寿成殿走水的消息传来后,圣人就命人封闭了宫门与城门,南府十六卫悉数出动,北衙大军于城郊待命。想在这等情况下将一个一岁多的小儿给带出宫门,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旁人遇上这等情况,几乎不敢妄下断言,哪怕韩王妃坚持说死得不是她儿子,群臣也顶多在心里打鼓,没有一个敢明着支持她的。故匡敏听了卫拓所言,暗暗咋舌,心道卫承旨一副仙人模样,却好大的胆气——他这样说,几乎是公然告诉圣人,您得扣住群臣,对他们的车马一一检查,再三确定没人将韩王之子带走,才能放行。
这样得罪人的事情,亏他敢做;这样大的责任,亏他敢担。
匡敏跟随圣人多年,知晓朝堂官员尤其是中书省中的官员,大半都是老成持重之辈,鲜有锐意进取之人。想找朝气蓬勃,一腔热血的官员,那得去地方或者御史台,不该来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偏偏卫承旨……说他激进,他又比谁都稳重;说他稳妥,他又比谁都大胆,当真是……
想到卫拓平素的言行举止,匡敏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偏偏这时,圣人又问:“依你之见,下一个,朕该召见谁?”
卫拓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说:“您应当给诸王一个申辩的机会。”
圣人闻言,微微一笑,露出赞许的神情。
不愧是他选定的未来宰辅,有格局,有气量,也有足够的胆识和谋略,不枉他对那些“罪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摒弃旧怨,破格重用这位青年俊杰。
昨晚发生的事情,旁人指不定还没想明白,卫拓却已猜到大概,只是不敢明说而已——一人所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同样的心思撞到一起,才是泼天祸事。
圣人每每看见风姿卓然的卫拓,都不由想到了自己最优秀的两个儿子,若非上一代做的孽,他们两个本……唉,逝者已矣,如今想来也只是徒增伤感,不知九泉之下,他们可愿见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若是元启年轻一些,哪怕是与裴旭之一样的年龄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