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第一个对言官这般和颜悦色的…
往日那些官员听他这么说,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只听小姑娘说道:“肃清朝堂是您之责,堪破案件也是我之责,您告您的,若是有不妥之处,咱们朝堂上再见。”
“当真?”
高耸的金銮殿前,姜安一身蹙金玄衣,衬着身量纤长,如同林间墨竹。
她说,“当真!”
姜安:“我同吴大人昨日去乱葬岗翻了半天的尸,算上验尸和早朝,我俩已经很久没合眼睛了…”
“不如咱们今日就先如此,我也休息一会儿。”
毕竟一会儿还要去抄家,还要派人去兵部,她忙的很!
“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来登门,我随时欢迎。”
小姑娘言语坦然,倒是让小老头越看越稀奇。
姜安转身欲走,却不曾想被他握住手腕。
褐色斑驳铺满的手背透着苍老,掌心温热带着些许执着的力气。
小姑娘垂眉看了眼,“大人这是…?”
小老头没管她的话,只定定瞧着,“你亲自找的尸首?”
“是。”姜安老实作答。
“都是些远行离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要被秃鹫分食。”
或许是共情吧…
姜安无法想象若是爱玩爱闹的她有一日出了门就再也不能回家,她爹会是什么样。
她的话出,小老头放开了手,后退一步,郑重地向姜安行了一礼。
小姑娘连忙侧身躲开,一只手搀扶住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大人,您这是…”
小老头直起腰来,“本官替那些孩子谢谢县主。”
“不过县主不要多想,明日早朝我还是要参你的。”
“哈…”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好!”
“我等着。”
告辞之后,小姑娘想想,摇头失笑。
“你这都算态度好的了…”
吴鹤亭唇角带笑,小姑娘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家中只有一妻一子,儿子早逝,家里只知道死了,连尸首都没带回来。妻子强撑了十年,也离开了…”
“这小老儿现下家中只有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豁得出。
姜安蹙眉,“这样啊…”
她回头去看,原地停留的老者整理好官袍,又独自一人去了陛下的乘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