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甄兰,几是玉容苍白如纸,贝齿紧咬着下唇,方才的羞辱仍在心头翻滚,如蛇蚁啮心,怨恨交加。
这时,甄轩冷冷开口说道:“方家与我们府上有了婚书,这次是过来退婚的,先前已经将婚书撕碎。”
以妻改妾之事,因为太过丢人,甄轩就没有提着。
但是仅仅是如此,已让甄家众人心头震惊莫名。
甄晴脸色也不大好看,冷声道:“这分明是见我甄家没落,这才落井下石,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这方家真是该死!
其实,这件事儿不在于甄家还有两位王妃,而在于天威莫测,既然天子厌弃甄家,方家就没有必要违逆上意。
贾珩眉头皱了皱,目光沉静地看向不远处面上带有几分惊惧之色的方旷。
就在这时,甄兰心神一动,那张清幽、谲艳的瓜子脸上见着一抹讥诮,说道:“父亲怎么不说方家,竟厚颜无耻地想要将女儿以妻改妾?”
她甄兰就是做妾,也不给这捧高踩低的方家做妾!
此言一出,在场原本愤怒的甄家女卷,面色都是倏变,惊疑不定。
以妻改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单从这四个字,似乎就透露出什么。
连甄晴也蹙紧了眉头,玉容晶莹如霜,看向甄兰说道:“三妹妹,什么以妻改妾?”
贾珩看向方尧春,目光幽晦几分,道:“以妻改妾?”
甄兰冷声道:“方祭酒还拿了永宁伯为例,还说四妹妹就是给永宁伯做妾,就是想让我给方家做妾。”
】
说到最后,眉眼煞气隐隐,明眸之中涌动着冷厉之色。
这位少女原就是心性肖似甄晴,在这一刻彻底掀了桌子,给方家面上难堪。
贾珩看向方尧春的目光却阴沉几分,说道:“方祭酒还拿了本官举例?”
方尧春见着这一幕,连忙急声解释道:“永宁伯,小丫头一派胡言,下官何时存了这番心思,不过是来退婚而已,原本就是甄家的一厢情愿。”
这话一出,更是让甄韶、甄铸等人脸色铁青,对方尧春怒目而视。
贾珩沉喝道:“够了!本官不想听方大人在这里胡搅蛮缠,方大人为读书人,既定了婚书,却又出尔反尔,不想竟如此背信弃义。”
方尧春闻言,面色变幻,就有些气急败坏,主要是背信弃义之名一出,只怕方家在江南的名声都要有所影响,声音不由冷了几分,说道:“永宁伯,退婚是老朽与甄家之事,永宁伯是来查办甄家的,不是给甄家做主的。”
“方大人,你这是在教本官做事?”贾珩冷睨了一眼方尧春,脸色凝结如冰。
方尧春:“???”
却见周围的锦衣府卫皆是看向自己,神色不善。
方尧春心头不由一怯,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说道:“本官只是提醒永宁伯,不要因私废公,徇私枉法。”
他是江南清流士人,岂是武勋可以相欺?不怕江南士林哗然?
贾珩面色默然,沉声道:“圣上尚且不疑本官,下旨让本官酌情处置,岂是尔一落井下石的宵小之流,可以胡乱置喙?执掌南省文教之人,竟行此毫无信义之举,何以教化士林,此事,本官势必向圣上上疏具言此事。”
方尧春面色微变,道:“你,你……”
这是要上疏弹劾?
甄晴美眸闪了闪,暗道,她方才就说方家落井下石的小人,如今这就叫……妇唱夫随。
贾珩说着,也懒得理会方尧春,挥了挥手,似是在驱赶苍蝇一般,说道:“来人,除甄家相关人等外,撵走闲杂人等。”
“是。”刘积贤高声应着,然后唤着身旁的锦衣亲卫。
几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府卫围拢在方尧春以及其子方旷跟前,面色冷厉说道:“方大人,请罢。”
方尧春脸色难看,心头愤愤难平,冷哼一声,只觉斯文扫地,暗骂一声跋扈。
方旷看向那容貌清隽,年龄与自己彷若的少年权贵,愤愤不平说道:“天子鹰犬,竟如此跋扈?”
方尧春闻言,心头一惊,道:“旷儿。”
贾珩闻言,忽而将目光紧紧盯着方旷,问道:“方公子说什么?”
刘积贤也是神色不善,目如虎狼。
方旷此刻也被虎狼般的目光吓了心头一跳。
方尧春面色倏变,低声道:“永宁伯,犬子出言无状。”
方才与争执起来,方尧春其实并不担心,因为其人为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南方士林清流排名前五。
贾珩故而只能说上疏弹劾彼等,而不是直接着人抓捕两人,否则南方士林舆论哗然一片。
当然,这是因为贾珩不是单纯的酷吏,而是军机大臣,说句大白话,要脸。
总不能学魏阉,只会引来士林更大的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