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冷哼一声,怒道:“我这就领着魏夫人去见母妃,你们还不滚!”
魏岚问道:“小王爷,前院情形如何?”
“别提了,锦衣府的人说奉了宫里的谕旨,打探消息的人,都被拦住几波了。”陈锐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这也是贾珩第一时间封锁忠顺王府的缘故,不说其他,但凡有人传来消息,那时一把火烧了书房中的账簿、文牍,那好好的一桌国宴,都成了夹生饭。
魏岚娇媚如春花的容颜,适时现出一抹担忧,柔声道:“小王爷,王爷他……能有什么事儿?”
陈锐目光停留在魏岚的胸口,近前,低声道:“还不知道呢,夫人要不进屋里再细说?”
他现在压力很大,需要抓点儿东西,释放一下。
魏岚美眸妩媚流波,笑了笑道:“小王爷,屋里请。”
说着,邀请陈锐进得厢房。
然而,二人在屋里刚刚坐定,还未动作起来。
屋外再次传来呼喝,“不好了,官军冲进来了。”
陈锐手中一顿,面色倏变,急声道:“夫人,我得去看看,这是出大事了。”
却说贾珩,在锦衣缇骑冲进忠顺王府后,也在锦衣府将校的扈从下,大步迈入忠顺王府。
这座亲王府自建造以来,还从来没被官军如此兴师动众冲进去搜查过,这一下子被打破了几十年以来的宁静。
贾珩步入正堂,这是一座类似贾府「荣禧堂」的正堂,匾额还是崇平帝亲手所题,名为「怀德堂」,是忠顺王府往日会客的正厅。
内里五间房舍连而一起,目光所及,轩敞宽阔,只是庄严、典雅的厅堂里里外外,从廊檐一直延伸到仪门,皆为执绣春刀的锦衣缇骑,列队警戒。
贾珩微微抬头,笠上雨水顿时“哗啦啦”落下,伸手取下斗笠,递给一旁的锦衣校尉。
打量着正厅悬挂的中堂画,这是一副《松鹤延年图》,旁有两幅对联,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
下方宽三尺、长六尺的紫檀高案,放有三足铜鼎香炉、玉皿、珐琅瓷器等装饰物。
贾珩眸光闪了闪,转头过来,对着刘积贤吩咐道:“府中一应仆人,不得乱跑,着重搜书房、卧室二地的账簿!搜检卫士,不得乱砸东西,不得惊扰女眷,不得私藏赃物!凡有不遵者,严惩不贷!”
从琪官儿那里得来的情报中,他已知道忠顺王将账簿放在内书房,但该走的搜检流程还是要走。
“是,都督。”刘积贤大声应命,传令锦衣卫士。
然而,没多大的工夫,只听得锦衣府卫士入厅禀告道:“大人,忠顺王爷的吴妃、杨妃、˙张妃领着人来了。”
话音方落,就见一众仆妇、丫鬟,簇拥着三个衣衫华丽、钗裙环袄的妇人,进得厅内,可谓珠翠环绕,莺莺燕燕。
“贾子钰,你这是要做什么?”吴妃一入厅中,就是质问着,这位王妃秀眉紧皱,薄施粉黛的面容上见着愠怒之色,斥道:“纵是王爷真犯了什么事,也为国家亲王,尔等岂敢这般放肆!”
曾在魏王陈然过生儿时,吴妃因其子镇国将军陈锐,被五城兵马司羁押而求至宋皇后处,而见过贾珩,方才得报贾珩亲自下令搜府,心头大惊,领着张杨二妃过来。
“这是王府,贾子钰,你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一旁杨妃气的身躯颤抖,娇斥道。
张妃同样怒目而视,这两位妃子年轻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虽眼下上了年纪,但成熟美妇的韵味,反而因为岁月积淀,有增不减。
尤其杨妃,曾是江南才女出身,为忠顺王所纳,尽管年过四旬,但端庄眉眼间的知性韵味浓郁十足。
而眼前一幕,着飞鱼服,按着绣春刀的锦衣府卫,立身在正堂中,对着忠顺王府娇滴滴的女眷神情戒备、虎视眈眈,恍若反派。
贾珩转身而来,玄色披风下的天子剑,被一双修长白皙、骨节粗大的手握住剑柄,其人锋眉清眸,脸颊削立,面色如覆寒霜,目中煞气隐隐。
而这一刻,遽然转身,目光逼视,竟让一众女眷呼吸微滞。
吴妃还好,张杨二妃心头惊惧至极的,暗道,王爷常骂的贾珩小儿,竟如此年轻,而且这般……鹰视狼顾?
“吴妃娘娘。”贾珩目光锐利、几如鹰隼,掠向对面的妇人,缓而坚定地朝着大明宫方向拱手,朗声道:“本官奉天子之命,调查恭陵坍塌一案,现已拿捕工部、内务府衙门相关吏员,据钦犯交代,忠顺王爷事涉案中……”
“且为主谋!”
说到最后,四个字声调陡高,如同惊雷,让张、杨二妃吓得一跳,微微张开嘴巴,惊愕不已。
金石铮铮的声音停顿下,给吴妃等人短暂的反应时间,道:“一应罪证俱在王府藏匿,本官自要搜将出来!”
吴妃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这时,陈锐快步进得花厅,怒喝道:“贾珩,这是藩王府宅,你们未得圣旨,怎么敢如此放肆?”
身后不远处的魏岚,容色惊惧地看向几人,准确说看向那蟒服少年。
不知为何,心头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琪官儿背后之人,应是此人?
“要圣旨?”贾珩冷笑了下,看了一眼陈锐,朗声道:“本官奉皇命督办钦案,手执天子剑,如圣上亲临,不是圣旨,更胜圣旨!来人,搜后院内书房!”
陈锐闻言大怒,正要冲将过来,却被两个锦衣府卫士,死死按住肩头,不得动弹分毫。
吴妃眼前一黑,只觉手足冰凉,一旁的嬷嬷连忙搀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