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轩见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便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笑着的沈怀景便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这样的沈怀景,他想了整整八年,也恨了整整八年。
看到这照片的时候,白凤轩才想起来,他们居然没有一张合照。
所以,这些年,他想沈怀景或是恨沈怀景的时候,连张照片都没有。
有些粗鲁地抢过相框,然后随手扔在地上,相框上的玻璃碎了,而摔碎的声音也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清脆。
“你干什么?”
沈怀景有些激动。
离家之时,他也带了几张家人的照片,不过都留在了法兰西的住处,他的计划是回来这一趟,看看家里的情况,还要再回法兰西的,所以带的东西都不多。
现在,他连离开江城都不可能,别说是回法兰西了。
所以,这张照片也就显得格外珍贵。
姐姐,还有那个他现在心里也怨着的父亲,这张照片好像是他们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一张照片而已,瞧把你激动得。别说你有多想他们,八年都没有回来过,还在那边娶了媳妇,如今这般又做给谁看呀?”
白凤轩的话字字诛心。
他是八年没回来过,他是想着一辈子都不回来的。
但娶老婆从何说起?
“怎么,你媳妇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听说,是位大家闺秀,跟你一起留洋的。沈少爷能干了,出去读个书,还能赚个媳妇,当初,倒是我小看沈少爷了。”
白凤轩有些阴阳怪气,而且说到最后的时候,嘴都快贴着他的耳根了。
明明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随口闲话,但听在自己耳朵里,却像是一根又一根冰冷透骨的针,慢慢封住了他所有的穴位,连他的身子都快冻住了。
他好像生气了?
手电筒的光照着地面,白凤轩的脸色也看不真切,毕竟月光太浅。
沈怀景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关于媳妇这一说。
前两年,父亲接连几封电报让他回来,说是大学也毕业了,更到了年纪,该娶妻生子了,还说给他订了一门亲,也是江城人家,他们从前也见过的。
沈怀景烦了父亲总来电报说这话,便在给家里的信中说自己已在法兰西结婚,对方也是去法兰西留学的。
父亲自然是不信的,让他把人给带回来,说是新媳妇总得给祖宗们上个香,也得给他去世的母亲磕个头,那才算入了沈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