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我睁开双眼
你就会站在我身边
我不再计较多远
不再吵闹离别
可眼泪 太炽烈
声声念 梦如何成眠
夜风拂过阳台,拂过林芷的脸,她表情淡然。
她的头靠着沈珏的肩膀,眺望着远方,夜色绚丽下的高大建筑,雾霾并不浓重夜里,能看清一些东西。
沈珏看着这一串简短的文字,只觉得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霍陈沈三家在和平年代的这么多年里,逝去的生命,全都是生老病死或者不可控制的意外。
可到了林家金家这里,许多却都变成了人为。
他抱着林芷,摸着她的脸颊,有些担心的说“不要想太多了,她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他还是很怕林芷再陷入抑郁中去。
他又摸了一下她的鼻子“只是想找到证据,给被伤害而离去的人,一个公道而已。”
顿了一下,带着一些鄙视的语气“即使他们自己,也是罪有应得的。”
夜空里划过一颗流星,可惜距离太远,他们根本都看不见。
文燕玲从暴雨那日开始,虚弱的在家里待了几天,终于能够起床了。
当她在奶奶的搀扶下,下了床的时候,看见文美逸正在院子里哈哈大笑,她有些迷茫,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朱晴丽看着文美逸在笑,就皱着眉头,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死丫头,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都这样了,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啊。
文燕玲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觉得文美逸还太小,可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况,文美逸也是高烧,刚好没两天,就拉着朱晴丽准备继续打孩子的手:奶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别怪她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文美逸并没有怎么欺负过她,她对文轩逸和保姆的死去,从最初的无奈到怨恨到高兴,到现在的沉重的负罪感,她只觉得,她得对文美逸好,也得对于李霞的阴阳怪气和质问,选择忍耐,这都是她见死不救以后,应得的。
朱晴丽听完,也没继续打孩子了,只得叹着气,无可奈何且悲伤的说:老三家里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明明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却是最惨的一个,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文燕玲心里难受,流下两行长长的眼泪,她也心疼自己的父亲,明明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就这么惨。
那一刻,她心里的负罪感很重,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虽然她也清楚,她那天无论怎么去做选择,都不会有完美的结果。
因为她不是成年人,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能力。
保姆是个没有孩子的寡妇,家里人对于她的意外死亡,充满了质疑,因为她会游泳,她长得也不瘦弱,怎么就突然没了。
对方家里人没读过什么书,在那样的年代,在文韬家,一群人拿着工具,各种歇斯底里的吵闹,嚷着要么让文韬赔钱,要么就让文韬去坐牢。
文韬是个瘦瘦高高的斯文书生,根本讲不过一群蛮不讲理蓄意找茬的人。
面对对方来势汹汹的一群人,他显得有些无力,他想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霞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扬的泼妇骂人劲,全都没了,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戏也没有再演下去。
她沉浸在儿子死去的痛苦里,也面对一群只有蛮力的成年人,根本束手无策。
她连哭都不敢哭,面对意外的人命,她怕对方发疯杀了自己。
毕竟,他们不是文燕玲一样,文燕玲只是个孩子。
一帮人在家里大声呼喊,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十二岁的,瘦弱的的文燕玲站在客厅,扯大了嗓子说:你们争什么,吵什么,要脸吗,她是大人,是我们家花钱请来照顾孩子的,我们给她开那么多工资,结果她倒好,那么大的雨,带我弟弟出去玩儿,把我弟弟弄没了,你们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们,我们不追究你们就算不错了,你们可真是有脸啊。
对方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满是怨气且愤恨的说:你可真是花言巧语,这事儿就是说破天了,也是我们家的人没了,你们就是得赔钱,赔钱,赔钱。
赔钱重复了好几遍,还把字咬的特别重,生怕文家人听不懂。
文美逸看着那个男人,她害怕的一下子哭了,哭的很凶。
李霞只得赶紧捂着她的嘴巴,生怕再惹出来什么事儿,她不想死。
文韬被一连串的打击弄的心烦意乱,他也不想再争执,只想得到安宁。于是,他心想赔钱就赔钱吧,他想花钱买到不心烦,不吵闹,这段时间的这些事情,这些蛮不讲理的人,他已经够头疼的了。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
文燕玲按着他的胳膊,猛地抢过一个锄头,抬高声音:要钱没有,这事儿就是打官司,我们都是有理的,作为保姆,工作不负责任,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害死了雇主家的儿子,你们居然还这么有理,这么理直气壮,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对方本来气势汹汹的,看到这个阵仗,也自知理亏,碍着文韬的权利,就只能退步:那我们家也死了一个人,你们少给一点也行,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拿钱了断。
文燕玲的锄头还拿在手里,她并不示弱:你这是敲诈,可以进去坐牢的。
对方一看文家人如此的冥顽不灵,只得准备开砸了,想用武力来征服,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只见外面站着文韬的大哥和姐夫,他们也拿着锄头,文明大声喊着:谁欺负我弟弟,我和他拼命。
文明长得很壮,也很凶,和文韬完全是两种人。
就这样,在争辩和威胁中,这场戏,也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那一天,文韬对自己的哥哥和姐夫充充满了敬意,就留下他们在家里吃饭。
那一天,闹事的众人走后,在饭桌上,文燕玲拉开衣服袖子,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看到了吗,这都是那个保姆掐的,她就是个坏人,我们不应该给他们钱。
她是死有余辜,但文燕玲肯定不会说。
只有李霞,带着一丝胆怯的表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