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片刻,顾时宣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顾奶奶从房间出来,“咦,两孩子去哪啦?”
顾大伯垂着手,“妈,阿宴回去了。”
“怎么回去了?不是说和阿宣挤一挤在这住一晚吗?”
回答她的是儿子的沉默和他脸上议一层浓郁的阴霾。
顾奶奶双手拍着大腿,“哎......”
顾大伯低着头回到房间,“慧慧,大过年的,什么该提什么不该提,你心里没数?”
“我提一下怎么了?医生都劝放弃了,阿宴为什么不放弃?
家里的房子卖掉还不够,现在住的那套老房子也要卖掉吗?卖掉住哪里?啊,我问你呢,卖掉了他住哪里?”
“还有,之前你垫的医药费怎么办?不是我这个做伯母的小气,十多万不是小数目,钱拿出去能把阿宴他爸救回来我无话可说,可现在是什么,那是无底洞啊!”
顾大伯嘴唇动了动,“说到底还是钱。”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钱?顾梁生,你倒是说得轻巧啊,你最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也是为了阿宴好,这两点并不冲突,好好一孩子学不上以后能干什么?”
顾大伯黑着脸,“那你换个时间说,大过年的,阿宴好不容易来家里吃饭。”
躺在医院里的是他亲弟弟。
一边是侄子,一边是妻子,他觉得脑袋闹哄哄的,快要炸了。
站在理性层面,他应该劝侄子放弃,但亲情和道德层面让他难以启齿。
—
顾时宴走在沉寂的街道,大年三十晚上,大部门路边沿街小店已经关门,偶尔留下几家还留着灯。
昏暗的灯火和灯杆上红灿灿的灯笼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刻意用这种明艳的对比刻画出城市的孤寂。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裹紧羽绒服。
满天星斗,点点星光散落在黑暗之中,沉睡般寂寥的街上只剩他一人慢慢行走。
耳边充斥着烟花爆竹嘈杂喧闹声,却有一种被孤独包围的冰冷迅速穿透身体。
微弱的灯光伴着他轻微的脚步声,穿过狭窄的小巷,到家接近十点。
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者说,是他不愿去想。
“砰砰砰”大门被砸响。
顾时宴坐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