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他倒下毫不收力,身子被重重砸在床榻上,长睫已经被泪水浸湿。
他翻过身,大口喘着气,他已经太久太久,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那人成了他的执念。
殷渔是他心脏的一扇隔膜,少了那块隔膜,他感觉自己疲惫无力,马上就要猝死了。
他靠一口气吊着,一吊就是十四年。
人前他是衣食无忧,受人爱戴,风光无限的于掌柜,人后他是个用卑劣手段去探求自己所爱之人行踪轨迹的悲哀的卑鄙小人。
他太累了。
他知道,殷渔这样做,肯定是因为有很重要的理由。
但是难道他就能够做到心知肚明然后随遇而安吗?
他于淮舟不是圣人,他就只活这一辈子。
“哥哥……”榻上那人喃喃道,“你就真舍得……”
房间里安静下来,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赵五从暗处走出,轻手轻脚的替于淮舟收拾着那些残局。
赵九从门外进来,与赵五对视一眼,他来到榻边帮于淮舟脱了鞋子,将身子放正,盖好了被子。
连日头还没完全落下,他就急着去梦里见他的心上人。
“先生!”蒋霁自己用钥匙打开院门,手里提着一条肥美的大鱼,朝院内喊道:“花姨说今夜不叫我当值,那些和曹掌家交好的船家送了好几大筐鱼来,花姨和掌家分了我一筐,我只拿了一条最大的回来!”
一片竹叶随着他关门的动作飘落,像一叶孤舟晃晃悠悠,落在了石板上。
“好,知道了。”谢意在二楼书房答着他的话,倒像是心不在焉的,“你小心着自己的手,弄不了便别弄了。”
蒋霁将那还不断跳动的肥鱼丢在水桶里,用井水净了手,朝二楼书房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二楼书房内先生与人对话着,似乎话题还有些私密,先生压着嗓子答着话。
他站在门口,屋内说话声便停了下来,他开口询问:“先生,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谢意与窗边那黑百灵对视一眼,回答蒋霁的话。
蒋霁推门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旁那人,然后就是那盆被放在窗沿上的九里香,九里香上,还站着一只鸟?
“又是你。”蒋霁迈步走向窗边,瞳孔收做针状,目光紧盯那只黑百灵。
唧唧唧,那鸟叫声和蒋霁刚说的话发音很像,就像是在学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