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铭转过头去,平静的摊了摊手:“修行本就不是只凭根骨,悟性与心性极佳者,本就有后来居上的可能。”

“你们也是从外门进的内门,当初也进过这座塔,想一想,当初的试炼者走到上层的有几个是全靠平日考察成绩的?”

“成绩只不过是考你们的术法与神通习练,可修行又何止靠术法?神通强大,心性不成熟,终究沦为他人工具,就如同那善于奔跑身体健壮,却被戴上辔头和鞍鞯受人驱使的烈马。”

“这么多年,我们习惯了以考察术法的名次来把弟子分为优等、平庸、次等,却不看其品性与各自擅长之事,这算不算陷入了某种桎梏?”

“一刀切固然方便,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天赋上的不同,又岂能仅凭术法修为一项来判断?”

“有时候想想看,咱们这帮人也像在这迷宫里绕圈,只不过比他们更愚笨一些。”

“因为我们不自知,不但不自知,还觉得自己聪慧。”

说出这些话的肖铭分明是笑着的,而他的语气也充满了玩笑和打趣的意味——但偏偏,身旁诸位内门弟子与一众执事们都沉默不语。

这次的沉默,不是因为肖铭的身份和地位让他们不敢反驳,而是他们确实在思考肖铭所说的每一句话,思索着当中的道理和内容。

明明都是外门弟子出身,自己在当外门弟子时也厌恶名次之差,优等瞧不起中等,中等瞧不起次等,逼着弟子踩着自己同门的头上位,更讨厌那些所谓过来人对自己评头论足、划分类别。

真正从外门熬到了内门或执事,才知道这样的方法固然不合理,但却最方便。

屁股下的位子不同,想法自然也变了,更何况哪家宗门哪个派别不是这么过来的,神州浩土向来便是如此。

但肖铭这番话看似是玩笑,听着却像是在骂人。

肖铭在替外门大师兄骂外门长老,在替外门时期的那些弟子,骂现在已经熬成内门或执事的弟子,笑意中甚至带着些许嗔怒。

见四下众人无人应答,肖铭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虽然这些弟子管我叫大师兄,虽然有那么多弟子把我当成了个法力高强又德高望重的兄长,但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