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前手无寸铁的人们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到处是哀嚎和已经寂静成暗红的血,亚恒在慌乱中凭借着本能四处躲避,城门上的守卫仍然十年如一日地对同类的哀求充耳不闻。镌刻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使人们下意识地聚集在一起,他被人流裹挟着不知到了哪儿,像是滚落了一个又一个高高的台阶,但只要野兽的嚎叫还在耳边他就不敢停下,直到因为力竭而摔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阳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渗下,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在地底。
然而却又另一道光源从更深的另一端发散而来,那道光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颜色,如同湖泊一般宁静而祥和,也如银一般轻盈神秘。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向着那道银光走去。
亚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光芒。
太阳的光芒是热烈而炙热的,就像是厨房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在吞噬了木头之后,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热量。而这道光芒是冷的,是寂静的,如同黄昏的湖面、或是蝴蝶发亮的翅膀,如同雾气一般飘渺。
如同冥冥之中,像是有道声音催促着他去做这件事情,他循着光芒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光芒的发源地。
穿过最后一个拐角,如同水晶般的光芒没有了阻碍,在一刹那间光芒大盛,惹得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了一下光芒,瞳孔紧缩,身体自发地减少穿过眼睛的光。
在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终于看见了发源地的全貌。
那有一棵树。
但与其说是树,不如说只是一支被折下来的树枝被插进泥土里,刚刚存活下来的模样。在主干外伸出两根光秃秃的枝杈,顶端又有一个分叉,除此之外没有叶子也没有花朵,没有新生的嫩芽,只有平平无奇的树枝和斑驳的树皮,和随处可见的枯木没什么两样。
神奇的地方在于处在树枝的主干外分叉上的两个光球,一个是银白色,另一个是如同红酒般的暗色,所有的光都是从它们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光是如此地强烈、耀眼,以至于不能用肉眼直视,仅仅一瞬间的直视,都会让眼睛不由自主地流泪。因为不能看清光球原本的样貌,过于耀眼的光芒甚至还会产生平面感的错觉。
因为光芒而下意识移开目光的亚恒,发现在这棵树下,还躺着一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