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家作为永辉城中唯二的两个大家族,在作为城主左膀右臂的同时,一直处于互相牵制的状态。但无论是隶属于哪个家族的士兵,城主对他们都有绝对的掌控权,所以即使这两家加起来,也撼动不来城主绝对的地位。既然如此,他们互相争斗算是平衡势力的一种好方式了,也给普通民众贫乏的娱乐的生活带来一点点谈资。
而城主他就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神,永远坐镇于永辉城的制高点。永生啊,永生,光是听听就让人心动不已。
神庙和城主府相对而立,中间的一大片广场就是这次祈神开幕的舞台。广场是用两种不同颜色的石砖一块块铺设而成的,洛河站在红色的缎带后远远地望去,能看出大概又是拼凑出了一支莲花的形状。整个广场中心都是莲花的展开的花瓣,而它伸出的两条花枝,分别延伸到了神庙和城主府的门前,不管现在是什么样,当初大概想表示两家永久的良好合作关系。
莲花的根部则一直延伸到远方,蜿蜒看不见尽头,期间还分出许多枝杈。它的两侧是风格迥异的士兵,莲花的根系好像是一道历史长河,泾渭分明地划分开中西文明的界限,让它们隔岸相望,呈现出洛河的历史中不曾有过的、中西交锋的美感。
不知过了多久,等洛河把视线所及的东西都研究了个遍,无聊地开始数地砖的时候,人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在短短的数秒里,静默宛如一种不可名状的新型瘟疫,迅速感染了整个人群。
洛河也探头去看,在视线的尽头,有身着白袍的队伍,在翻滚的热浪中逐渐显现出身形。他们的左侧是手持长剑的骑士,他们的右侧是手持长枪的卫兵,他们穿过东西间的夹缝,踏着蜿蜒蔓生的莲花枝条,从这滚滚长河中走来。
大祭司的房间在神庙的深处,外围层层把守着手持长枪的卫兵,即使是软禁,大祭司的衣食住行也从不会被亏待。房间很大,又分为内室和外室两个部分,地上铺满了珍贵的细绒地毯。
和织罗她们那种粗硬磕脚的地毯不同,这里的地毯比棉花还要柔软,比发丝还要轻盈,赤足踩上去,那长长的绒毛能够没过人的脚裸,柔软到让人生出骨头发软的错觉。墙壁上挂着各种珍贵的中式字画、西式油画、宝剑、缤纷的挂毯,橱窗里则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工艺品,有香炉、戒指、魔术仪器……甚至还有宝石原石。抬头,房间的顶部,是被用特制油漆绘制出的经典神话场景。虽然不需要照明,水晶的吊灯还是被安装在了这个房间内,透明宝石漂亮的切面从各个方向折射着光线,整个房间似乎都亮了个度,美轮美奂。
莫廷禁止外人进入他的房间,连女侍也仅仅能够进入外侧的区域,和他的卧室足足隔了两道门。这些女侍也不是普通的女侍,她们的白底金边的衣装显示出她们在神庙有着不低的地位。
可她们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低垂的眼睫下是一片漠然。她们的动作很轻,就好像她们真的从来是服侍人的女侍,而不是诵读神典,倾听信徒祈祷、告罪的祭司。从进入房间,放下手上的托盘到退出来,除了一些不可避免的衣物摩擦,什么声音都没有被发出,她们就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到地毯上,被风一吹,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可在女侍们全部退出房间,房门被悄无声息关上的一瞬间,在那一道门之后,沉睡在金色的纱帐里的大祭司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是最纯净的浅蓝,宛如粒雪经过千年的挤压,极北之地毫无杂质的冰川内芯。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显然早就醒了。撩开床帐的那只手修如玉骨,白皙到令人生出折断的欲望。莫廷悄无声息地穿过卧室,走到内室与外室分界的门前,内室的门都是一串串长到及地的水晶珠帘,被撩开放下,水晶互相敲击,又是一阵乱响。
城主安排的女侍会为他准备好今天需要穿着的衣物和早餐,放在不同的银质托盘里等他自己取用,通常只有两个。他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还有一个长长的木盒安静地躺在地上。
第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他的早餐,往日的面包和果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鲜嫩的浆果,已经被清洗干净,放在透明的玻璃容器内,鲜嫩欲滴。
第二个是他的衣物,往日便携的兜帽白袍也消失不见,托盘内准备的是一件白边金袍,并没有兜帽来遮掩他的他的面容,这件连身金袍的衣沿都用金线细细地绣上莲纹,上身还有设计成莲叶边的连衣披肩。压在衣物上的是一枚冰晶戒指、一条仅有一枚黄金与太阳结晶制成的太阳吊饰项链和一顶银质的额冠。
与其他的东西相比,这件额冠的设计简直朴素到格格不入。它既没有镶嵌昂贵的宝石,或是珍贵的魔法结晶,只是一圈薄薄的银环,做出几个弯曲的莲枝形状,甚至没有用魔法保持它的光泽,需要依靠人工日复一日地保养。
莫廷看着这些,冷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旁的木盒也不是普通的木头所制成,它用的是一种在这个世界非常名贵的玉纹木。顾名思义,这种木头的表面有如玉器一般的纹路,通体白色,打磨抛光之后,肉眼看去与白玉别无二致。它的生长非常缓慢,每百年才能生长二十五厘米,不过也因为生长缓慢,它的密度非常高,扔入水中会直接沉底,又非常坚硬不易腐蚀,经常被富贵之家买来昭示自己的财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