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部曲,就是古代豪门大族的私人军队,只不过,带有一层人身依附性质,本质上依旧属于奴隶的一种。
这一点,在此时的法律上便能体现一二。
主人杀部曲,无罪。部曲杀主人,死罪。
主人奸污部曲的妻女,无罪。部曲私通主人的妻妾,死罪。
主人甚至可以随意左右部曲的婚配对象,而部曲所生育的后代,也将世袭部曲的这一身份。
这种制度下,部曲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任何的保障,完全任由主人支配。
唯一摆脱这种身份的办法,就是得到主人家的放良。
被放良的部曲,从法律意义上而言,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成为了良民。
但是,不管是在曾经的主人的眼里,还是他们自己的内心深处,人就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
这也是刚刚,孙回迟迟不愿意回答李令皎问题的缘由。
在咬牙说出了那句话之后,孙回的肩膀不由得塌了下去,后背也卑微地弓了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皮都烧起来了一般在发烫,一种强烈的耻辱感,漫上他的心头。
李令皎看着孙回的表情,脑中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
一户主家,被每日上马车时当做脚凳的奴仆给救了,于是大发善心,放良了这个奴仆,还赐予了一些银钱。
多年之后,这个主人路过一处别庄,在这儿遇见了一位儿女成群的富家翁。他惊讶地发现,这位富家翁就是自己当初放良的奴仆。富家翁也认出了主人,立刻将对方奉为上宾,大摆酒宴招待。
一顿饭后,宾主尽欢。
主人告辞了富家翁,富家翁将曾经的主人送到门口,却发现主人站在马车前,迟迟不上马车。
富家翁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走到了主人的马车前,再次地如同年轻时候一般跪了下去。这时主人才踩着他的后背,走上了马车。
对于孙回以及他们曾经的主家而言,想必也是如故事里一般。
就算是放良了,孙回一家人在主家的眼里,依旧是奴隶;而孙回的内心深出,也觉得洗脱不掉这层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