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期间,每日都有异事从号舍传出,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趣谈,还有人在打赌谁会成为这场乡试的头名解元,一举惊鸿鹿鸣宴。若能取得头名,直至次年二月的会试前,都是最出风头的那个。
鹿鸣宴会在放榜的次日举行,声势浩大。
沈栩成了猜测的候选人之一,毕竟在万寿节上一鸣惊人,又有鸿儒名师为之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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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结束的次日清早,季绾在医馆见到急匆匆走进来的宫女春桃。
“请季姑娘随我入宫一趟。”
一旁的何琇佩吓得手抖,不觉得与宫妃有牵扯是件好事。老话儿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道蕴藏着多少阴谋阳谋。
等女儿走进诊间取药箱时,何佩琇耳语道:“二皇子已离京,不会再来滋扰咱们,咱还是拿银子打点了德妃的人情,别再有往来了。”
宫里权贵众多,若再来一个二皇子呢?
拍了拍惴惴不安的母亲,季绾背起药箱,笑说做不来过河拆桥的事,“女儿去去就回,娘亲不必担忧。”
有君晟这重保障,她不会身处险境而无法脱身的。
随春桃坐上马车,季绾打听后大致得知,德妃的长子、皇家行九的小皇子慕澈腹痛难忍。
母亲是不会拿孩儿的安慰做赌,可见德妃的确不信任宫里轮值的太医。
“皇后娘娘为何要操纵那些太医?”
作为宫女,春桃不该非议中宫之主,但作为德妃的心腹,她还是没忍住透露了些端倪,“在后宫,哪位娘娘怀了身孕、哪位皇子贵体欠佳,太医是最先知晓的。至于用不用药、用什么药,皇后娘娘说了算。”
点到为止,春桃没再多嘴,季绾也没再打听。
坊间早有传闻,喻皇后是代替自毁清白的嫡长姐嫁入皇族的,算是捡漏。
可对贵女而言,名节何其重要,作为首辅长女,怎会自毁清白?
坊间传言众多,无从知晓真相。
有一点可以肯定,喻皇后是个狠角。
随春桃去往栩坤宫的路上,季绾目不斜视,深知德妃已派人与宫侍打了招呼,否则她是无法通过重重关卡的。
谭萱斓贵为德妃,背后势力强大,育有两子,深得帝宠,是为数不多出入宫阙不受限的妃子,纵使这般,仍担忧遭受他人算计,足见后宫绝非表面的安宁平静。
走进丹楹刻桷的栩坤宫正殿,季绾听到一阵稚嫩的哭声。
五岁的九皇子在床上打滚,泪眼婆娑,宫人们急得团团转,反倒是身为母妃的谭萱斓淡然自若地摇着团扇,见季绾进来,也只是简单叙述了孩子的病症。
小孩子不舒服哭闹很正常,季绾走到床边,弯腰笑看着闹脾气的小皇子。
瞧见陌生人,九皇子停止了哭闹,仔细打量起季绾,忽而坐起身,“汝是何人?”
看她一身素裙,应是宫外的人。
小小少年擦去泪豆子,端起皇子的架子。
季绾依旧笑着,“民女是能让殿下既哭又不哭的人。”
哭就是哭,不哭就是不哭,何为既哭又不哭?
九皇子来了兴趣,歪着小脑袋哼道:“骗子要被砍头哦。”
季绾点点头,示意他掀开衣衫。
九皇子生得胖乎乎,一时羞怯,在床上滚了两圈才拉起衣衫,露出鼓鼓圆圆的肚皮。
季绾按起他的肚子,问他哪里痛,随后取出银针,刺入肚脐左右的天枢穴。
皮肉传来痛觉,九皇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强忍痛意,倔强问道:“我哭了!何为不哭?”
求知欲和好奇心还挺强的!季绾忍俊不禁,哄了一会儿,待时辰一到,拔去银针,再次按揉起他的肚子,力道适中。
“殿下可觉得好些?”
“没有。”
“嗯。”季绾附和一声,又刺入他的气冲穴,之后加以按揉。
腹痛渐渐消失,少年不再哭嚷,老老实实瘫软在床上,颇为享受,末了,还不准她收回手。
季绾耐性十足,替他揉着肚子,“民女可有骗人?”
九皇子嘴硬不肯承认,半晌吐出一个“赏”字,惹笑了众人。
儿子无恙了,谭萱斓松口气,怪嗔道:“五岁的大孩子了,还撒泼打滚成何体统?你两个舅舅在五岁时,都能独当一面了。”
提起君晟和贺清彦,九皇子怪念想的,已许久不曾见过他们,尤其是君晟。
“母妃,安钰舅舅还会入宫来看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