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明晰的哀求信息从对方那里传来,林朝雾不知道,这是否是那些似乎无生命的黑色污秽,在求生时候下意识放出来的信息,试图让林朝雾投鼠忌器,放松对它的围剿。
但这种狡猾的办法在她面前不起作用。
身为医生,林朝雾无比冷静地明白怎样才对患者更好,她清楚感觉到,现在的治疗还没到伊恩无法接受的那条警戒线。
既然理解了精神治疗中,患者要对医生抱有怎样的信任,以及自己要有怎样的决心,林朝雾反而坚定了自己在治疗中绝对不能顺应患者想法,而是要保证最佳治疗效果的信念。
白色精神场愈发紧密的包裹住黑色小球,雾见缝插针地从黑线的缝隙中钻入,连接成片,一点一点,毫不保留的将其挤压出来。
黑线在这一系列操作中逐渐变淡、变淡,轻薄不少的情况下,黑色毛线团中,伊恩被死死缠着的精神体隐隐约约露出了一点本来的样子。
他赤//裸地蜷缩着,本应完全是人类的身体,却有一对不知为何从后背生长出的巨大翅膀,轻薄而巨大的翅膀隐约可见,没有羽毛,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如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
伊恩蜷缩着,看不见表情,无声的祈求依然在不断传来。
【不要……不要了……】
【好舒服……啊……嗯啊……】
【医生,医生……救救我……放过我……呜……】
传递而出的信息愈发密集激烈,几乎能幻听到对方的哭腔,林朝雾又感知了一下伊恩的状态,发现现在的治疗几乎接近了伊恩能够承受的红线。
但……好吧。
虽然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最佳效果,但伊恩的挣扎太过剧烈,要是继续下去,反而可能让他对之后的治疗产生抗拒感。
林朝雾严谨地在心中记录了这次治疗的过程感受,脑海中纯白的精神世界逐渐退去,她又回到了现实。
细小的呜咽,如雨中颤动的花枝,又似落在脸上的绵绵细雨。
与自己相接的手心现在已经因为汗水变得潮湿,条件反射试图紧紧蜷缩的指节如垂死的藤蔓,紧扣在自己的手背上。
指尖碰到了光滑的皮肤,是伊恩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脸颊。
就算这样,都没有试图逃离吗?
林朝雾才注意到,伊恩虽然身材纤细,但现在手掌相握才发现,他的手比自己大了很多,简直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掌中间,只露出一点指尖。
她并不介意对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的动作,甚至觉得伊恩对治疗的配合让她感觉很高兴,这也更坚定了她想要治好伊恩的想法。
同时,伊恩的情况也给她提了一个醒。
不是所有患者都会像伊恩这样配合,在治疗中感到难受并且下意识逃离是很正常的情况,所以为了治疗的效果,她应当在治疗中保证自己与患者皮肤的接触不会被打断。
林朝雾想着这些,却发觉伊恩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治疗状态中脱离出来,紧扣着她的手的湿热手掌,仍然在如痉挛般轻微的颤抖着。
他软软地趴在沙发上,脸颊紧贴着与她紧握的那只手,黑发垂在脸上,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素白的面帘随呼吸一点点颤动着,另外一只手依旧放在膝盖上,白袍已被抓得发皱,紧贴在腿部,隐约勾勒出肌肉的线条。
一股浓烈的甜香不知何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如同身在花田,甜蜜的芬芳几乎从每一个细胞侵入,让人条件反射地,连口腔都不自觉分泌出唾液。
林朝雾蹙眉。
花香……太浓了,连一直清醒的大脑都轻微变得有些混沌起来。
追寻着花香的来源,林朝雾的视线,逐渐凝聚在仍然趴着一动不动的伊恩的身上。
是从这里……
林朝雾手指微微用力,紧握着她的手掌并不情愿,却因为脱力,还是被她挣脱开来。
她的指尖挪动,轻轻触碰到了那块白色的不透光的面帘上。
此时,这白色的布料已经变成了半透的颜色,艳丽的唇色从后面透过来,隐隐约约,在孱弱四散的黑发之间
手指用力,用力地压在那片布料上——
敏感的指尖终于碰触到了那片区域,却并非唾液的湿润,也不是呼吸的潮湿……
林朝雾将手举了起来,并在一起的两根手指不自觉张开——合上——张开——
粘稠的带着甜味和芳香的轻微湿意沾染在指尖,缠缠绵绵将指头粘黏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就是房间里香甜和花香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