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早知道她的心意,但她的这番话仍是如锥子一般刺痛了他,伤感地指着溪水说:“你已经为他死了一次,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永远都不够。”
“诺颜,是不是我逼你逼得太急了?如果我给你多一些时间,你能接受我吗?”
诺颜为难而满怀歉意地看着他:“流萤,我们这辈子已经错过了,再不可能了。你如今坐拥江山,想要怎样的女子都有,何苦如此。”
“坐拥江山?江山算什么?”流萤低声说。
他没有告诉诺颜,当初他逼迫那些山寨听他的命令,其实就是想做个山寨王,捣捣乱,让宁王的继承人头痛头痛。当然,能夺了他的天下更好。
当初夺他父皇的皇位,逼死他父母的人是刺王,报仇应该找刺王报才对,只可惜他至今找不到刺王的下落。
宁王本来跟他没有多大的仇恨,他只是恨他在赶走刺王后,不但派人来追杀自己,还假惺惺地为他保留着东宫,完全是伪君子一个。宁王已亡,那就让他的儿子慕风来还债吧。
他就是要把他的天下搞得一团糟。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孩,他夺走了她的初吻,而她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个女孩是为慕风选的妃子,千里迢迢来到皇宫,却被撂进冷宫受苦。那一刻,要抢夺慕风的天下,将皇宫据为己有的念头在心中迅速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原以为,得到了天下,就可以拯救她。可是等到真的夺得了天下,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她,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抚摸着手背上淡淡的咬痕,流萤以从未有过的果决的口气说:“诺颜,我已经放过太多次手。从小时候,我们第一次在雪地上相遇的那次起,我就在放手,每一次相遇,我都在放手。如果我从来不曾放手,会是什么样呢?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放手,这个冷妃你是做定了。我不强求你从我,但是至少名义上你得接受它。”
“如果我不接受呢?”
“不接受就别想去雪惮寺。”
诺颜在心里暗叹,当初流萤的父亲以自己为由逼迫娘,如今流萤又来要挟她。可是有很多事,当真不是人力可以决定的。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诺颜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好吧,我接受。”
反正是名义上的东西,有什么要紧。熠瞳已经不在了,而她马上就要离开皇宫,冷妃什么的,不过是个头衔而已,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流萤没料到这回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大相信地问:“你真的答应了?”
“是答应了。当然,如果你后悔了完全可以收回去。”
“不收不收,”流萤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容,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就去雪惮寺。”
“你也去?”诺颜惊讶地指着流萤,“你不是才登上皇位吗?局面这么混乱,你也敢离开皇宫?”
“就离开个一两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交待给属下了,他们知道如何处理。”流萤满不在乎地说。
诺颜瞪他一眼:“你太不负责任了。”
流萤辩解:“谁说我不负责任了?事情早都交待好了,总不能事无巨细,全都由我一个人处理吧。照那样,我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总得给下面的人找点事做。”
流萤自小离宫,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性子本来就有些放纵,离经叛道,加之无拘无束惯了,这些日子呆在皇宫,整天被各种规矩羁绊,政事又是无比的无聊乏味,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
因此昨天一听说诺颜想去雪惮寺,马上就打起了陪她一道去散散心的主意,一来回味一下没有管束的日子,二来与诺颜培养培养感情。
诺颜却是想趁去雪惮寺的机会寻找熠瞳,顺便溜走,最怕的就是流萤跟在她身边。因此苦口婆心劝道:“等你的政权稳定了,你想偷几天懒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定得留在宫中才行。”
流萤早知道她的心意,但她的这番话仍是如锥子一般刺痛了他,伤感地指着溪水说:“你已经为他死了一次,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