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李太行,到了这也憋不住的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后者以为是让他放宽心,而前者的意思是,白老弟苦了你了。
“诶,老白,这你就不懂了,你是外地人,咱们神骁历史政治你见微知着,可咱这的民族文化你知道的太少,一知半解可不算真实在啊。”
李镇岳手背拍了拍周登楼膝盖,后者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他,俩人边说边嗑。
“你头上这个红色的纱布呢,不是什么遮死人的抹布啊,这个在咱们这儿叫红盖头,全名叫三尺红,又有别称采春风,还有个化名呢,叫阳春白雪。”
“是咱们这地婚宴传统礼仪上的这个,规矩,对,规矩。”
“而至于它的这个来历呢,你听我慢慢道来啊。”
说着,李镇岳开始了忽悠。
传说啊,这天底下有那么一座山,叫做“遮云山”,山上有那么一个不入红尘的神仙,他喜好坐山观海,坐听风起,看那人间烟火,看那沧海桑田。
突然有那么一天啊,有一个砍柴火的年轻樵夫,带着斧头上山砍柴,途中救了一只受了伤的红狐狸,就因为这么个事,莫名突然天降大雨,又是大风又是大雾。
天气恶劣又是雷雨交加,樵夫不得已找了个山洞躲着,暴雨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这天天晴,樵夫想要赶着气候好下了山,生怕家中老娘要担心。
谁知道这个雨下的太大,导致山体滑坡,把下山的路堵住了,这雨刚晴不久,山路又滑,一个不着就要摔下万丈深渊死掉投胎去。
樵夫那是心急如焚,前后不是调,可谁知这屋漏偏逢连夜雨,山雨再来。
那是下的倾盆大雨泼天大雨,不仅堵住了下山的路,还堵住了上山的路,且山下因为环境恶劣的原因,官府通报,天气恶劣不得上山,以免出了人命。
于是这个回不去的樵夫就在山洞里过了五六天,是风餐又露宿,直至第七天,实在待不住的他想要孤身闯山,家中老母在盼,不行也得行。
哪知真就老天不开眼,山路泥泞,雨后更是陡峭无比,樵夫一个不慎摔伤了腿,只得艰难走回山洞,再从长计议。
一天夜里,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积郁,崩溃的樵夫于山中嚎啕大哭,他哭喊道。
“我那六十有五的古稀老娘哟!本就中年守了寡,这还要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她老人家孤苦伶仃,命之疾苦哟!”
“孩儿不孝嘞!孩儿不孝!”
孝子哭天,撕心裂肺,任再是铁石心肠到了这里也都柔了心肺,那可怜啊,是越哭越可怜。
而也就是在这时,莫名黑暗里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子的声音,她哆哆嗦嗦,支支吾吾半天的说不出话来,那樵夫却听了出来说的什么。
只知道那女子也是让困住了,一下子两人这同病相怜的心就拧在了一起,一晚上聊了许多,樵夫这也才平静下来。
又一夜,大雨交加,那女子说有办法让樵夫下了山去见娘亲,却不能自己亲身领着他去,只道是自己容貌丑陋,怕吓坏了他。
而事实是,那红狐狸修道渡劫,才引来了这泼天大雨。
樵夫因为救下这本该因劫而死的狐妖,反而回光返照,虽沾惹了因果,却也因祸得福的致使这狐妖蜕化成半人半妖的灵兽。
之所以说自己容貌丑陋,就是怕自己半人半妖的模样吓坏了自己的恩公。
樵夫一听能下山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的求那女子,那女子只说,雨停后,来洞后那颗大树下等她。
“凭老白的伶俐心思,想必这女子的身份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李镇岳一笑,看向周围的人,在这个故事中,众人也都听到深处,觉得有意思。
“就是那只让樵夫救下的红狐狸变得呗,可这跟盖头有啥关系嘞?”
“诶,聪明的嘞,你先别急,再听我细细道来。”
李镇岳伸手拍了拍神白须的手臂,后者嘴角一扯笑了,但也觉得故事有趣。
后来那红狐狸化作的半人半妖的女子就跪到大山前,求那山中神仙,只要能赐她一副肉体,便是永生永世为这大山的养料与山灵也心甘情愿。
为报救命之恩,她虽死无悔。
那神仙见这狐狸心诚,便给了她捏了一副肉身,只是说还有个条件,就是他给的这幅皮囊,奇丑不堪,需给他带上盖头,怕他见了,吓破了胆。
这红狐狸报恩心切,至死不悔,她摇身一变,真成了人,穿上了那位神仙准备的衣物之后,抓着一条三尺红盖头,下了山。
第二天夜晚,那樵夫已在大树下等候多时,突然树上掉下一条红条巾,女子声音便响起。
“还请恩公戴上这条头巾,小女子样貌奇丑不堪,怕吓坏了恩公。”
那樵夫却不以为意,说着。
“姑娘带在下出山,便是救了在下同家中老母的性命,救命之恩,却不知恩公模样,何以报恩?”
女子被这樵夫的诚心打动,可却仍旧是没有应允,樵夫拗不过,只得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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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这女子牵着樵夫的手,两人环环绕绕,这一趟山路走的竟那般平坦,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天蒙蒙亮,樵夫出了山,于那山门前,他抓着女子的手不放,说道。
“恩公救我性命,如此大恩岂能不报?还望恩公揭去这盖头,得见真容,让在下日后得已报此大恩大德!”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子见此,心中一急,竟忘了称呼,她慌忙说道。
“恩公请起,恩公快请起!”
这下樵夫愣住了,却仍旧没有自己摘下盖头,只是询问恩公何以称恩公,只听那女子缓缓道来。
“奴婢便是恩公那日山上救下的红狐狸,为报大恩,求山上的神仙赐了一副肉身,只是丑不堪言,怕恩公见了,吓着。”
那樵夫直直不肯起身,以至于那女子也一同跪下,樵夫只说。
“那便是一报还一报了,可姑娘救下的岂是在下一人之命?家中老母无人照料,不以时日恐也西去!”
樵夫再三要求要见一面恩公容颜,女子被樵夫的真心打动,这才堪堪掀起了那红盖头。
可这一见,好似那天仙下凡,千娇百媚红颜开,那哪里是什么奇丑不堪的面容,完全就是一副天生丽质的容貌。
“自此得已相见的两人一见而倾心,结下良缘,遂有了这红盖头之说,有了这民间男子戴盖头之姻缘。”
“老白,这下明白了吧?”
不得不说,李镇岳这个故事的确有趣,还真就唬住了神白须。
只见那人确有其事且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而殊不知,那看不见的红盖头之外,兄弟几个那表情憋的像是受了这辈子都承受不住的伤。
咚————!
位于盘龙会峰顶云阁处的一口鏊金髓玉雕的紫金钟被人用一股狂岚罡风之气砰鸣撞响,顿时间云海云曦,天开明月,撒下剔透的皎白,拂去那万年山海万川万万里。
月光下赤霞霓漫的盘龙会张灯结彩,千灯长廊灯火通明,碧湖河畔莲灯流转,玲珑如梦,精彩非凡。
好似自天上如瀑布般翻转的红海,漫过这茫茫人海。
屋内闻钟声的五人,其中三人慌慌张张的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周登楼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后者扶正盖头,红红火火。
李镇岳推开门扉,只见流光溢彩化作的红毯已经延绵而至脚下,直至一股惊鸿之气撞入庭内。
“鸿雁白行入青天,飞燕自道月明稀,老白,这红毯一趟走下来,可不能怯场啊。”
李镇岳拉住神白须的手臂,嘴一咧,大喜的日子,没人端架子。
“嘿,瞧不起人啊,咱们老白登台九龙瑶池都扬眉吐气器宇不凡,就是神仙在上,也不低半分眉头。”
张策言于身后整装神白须身衣长袖,端端正正,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下周登楼大步一迈,于众人身前侧身向后看。
“大喜的日子老白你怎么没声啊?怎的,新郎官初嫁含羞待放?”
此刻众人目光聚焦神白须。
“怕是半生打打杀杀,到了这春江水美的温柔乡,迷了眼,让安乐窝困住了英雄骨。”
李太行上前正了正神白须的发冠,拂去风尘笑道。
“一个个的净放花屁,迈出了这个门,哥们就是天上的鸳鸯地上的连理,你们个个都是光蛋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众人大笑,四人两排,一左一右,神白须居中,踏上这红毯,跃上鹊桥了。
咚————
钟声再响,并非那铿锵砰砰,而是轻轻柔柔,如玉响,如风吹。
众人行至庭院前,于亭外等候多时的银簪在神白须腰间系上一条金红丝带,一对金铃叮铃作响,挂在腰间,一步一念。
走过的秋风又不知是谁的眷恋,吹落的秋叶又不知是谁的思念,走过那漫漫碧湖,于桥廊上勾月对挂,撒下皎洁在人的头顶,恍若一世。
于碧湖桥廊尽头,轩辕侯双手托着一把盘踞金龙的宝剑,上刻瑰玉,璀耀非凡,他托剑悬挂于银簪系上的腰带,横剑在腰。
谁家好儿郎,七尺之身许以国,边疆驰骋,马踏赤河,听轰隆隆战鼓擂,看飘摇枪旗长挂,凯旋的风帆,穿透呼啸的风沙。
看着神白须红袍挂剑,金雀抬枝,轩辕侯满意的点了点头,拱手作揖向着众人一拜,随后又看向戴着盖头的神白须,终究还是憋住了。
他只觉得这身行头啊,真行。
划开波澜,潺潺之声伴谁入眠?弹奏琵琶,琅琅音弦遣谁入梦?沉入那不知疲倦的怀恋中,穿过那千米长廊,灯花恍惚,再做一梦。
于廊道末尾,一身红衣女子装扮天倾之姿的许青才婉婉施身万福,如今女子盘发,青丝缭绕,云烟雾里,寒梅待放。
她手捧一杆桃花枝递给神白须,芬芳吐露。
春风未央,谁采桃芳,哪家的姑娘,对镜梳妆,千百流转回度方,摘下心微漾,翩翩一舞,恋恋心中盛百芳。
这不知是谁家的新郎,得是多么登对的天仙女,才能称得上这宝剑与桃枝,才能担得起春风来渡的赐福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