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侯门府,那座城中心高有百丈的琼楼之上。
无限好风景,一眼望长安,千盏琉璃梦,岁在今朝尽。
不夜城的辉煌来自于它的繁荣,一如这个国家艰辛的历史所带来的丰饶,在这个国家,历史的传承与文化的底蕴在每一处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它不仅仅是传承万年的不灭灯,更是储存无数薪柴的烽火台,炊烟袅袅的狼烟延绵至千里万里。
点朱砂依旧缺席,又或者,在这漫漫不夜城中,在她眼中的历史,早已看了百遍又千遍。
无论这座古城如何被岁月风蚀,她始终清晰的记着一砖一瓦的沧桑,而转眼百年的岁月蹉跎,能模糊太多东西。
神白须凭栏处望眼不夜城的繁华,高楼之上风来徐徐,吹动他两款绣袍猎猎作响。
他的这身袍子,不可谓不上品,甚至可以说是仙品的世间罕有。
“你血肉之躯承不住这世间的诸多因果与凶煞,本就戾气弥重,再无个防身之策,指不时日,定要遭祸。”
姜泽岚将离之际,在自己脖颈处扯下一片血淋淋的龙鳞,这鳞片在她的手中丝丝缕缕织成线,遂成了这身云龙腾空的锦衣。
神白须这人本就孤命,谈何受此大恩,姜泽岚又岂不知此人秉性如何?
只说不过随身之物,就当是为了他为神骁跪求天桥的答谢。
可殊不知,这乃是龙骨的护心鳞,拔一片少一片不会再生的血肉之精。
而姜泽岚折断下的角枝,同样是灵首的鸿胎,折了这一角,就等同于游龙戏珠的龙珠让人拿了。
只是神白须糊涂,不,被蒙在鼓里,认不得这些昂贵的这天底下都不可能会有的东西,他只知道珍重保管。
她身后的媚娘早已换做一身红袍,眼下的倾国之姿便不必多言。
她来到神白须身侧,向下望去那不夜城,这是她儿时就已经看腻的景色,却又是不知千万人遥不可及奢望不及的。
而这时的苏禾才注意到神白须发后别着的那枚光泽烁烁的玉簪,她认得这名盛青萍天下的名剑出自谁人之手。
只是不曾敢想,那位竟会将这成剑的看家东西递交他人,更别说神白须了。
而那角枝,她自然认不得,只知道大概是不得了的物件。
“先生若是乏了,可就在此地安歇,我会吩咐下人准备。”
苏禾看着神白须望着那不夜城的尽头,更远处的高楼大厦繁华都市,不禁有了一丝好奇。
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且不去多说,就他在国际上的名声也不必赘述,就说他这么一个人,这么强大,却又总是表现得…命不由己。
眼下他的眼中不只是惆怅还是疲倦,只是在风中面无神色。
“先生?”
苏禾见神白须迟迟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你说,整个武侯城值多少钱?”
神白须莫名问了一句这样的话,饶是苏禾听了也有些云里雾里。
她从小对于钱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和印象,她只知道,这种东西,她从来犯不上去为它思考。
“换句话说,把整个武侯城卖了的话,能不能填满半宝川四座主城因为受白下霁之毒荼毒的病民灾民?”
“能不能为川边三疆之土建起一座高高的城墙,不说固若金汤,只要不被风沙掩埋,不被铁蹄踏破。”
“能不能堵上剑若悬河一剑劈开的东南一渊。”
神白须一只手摁在凭栏上,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好似自顾自喃喃道。
“若是曾经的武侯门,或许会因为多方原因而无法满足,可现在的武侯,只有我一人断绝诸事,我想,应该都可以。”
那该是怎样的一比支出?买下一座主城都游刃有余。
神白须一时间有些难以想象这份雄厚的财富,他归根结底也是个贫人,没见过什么大钱。
“先生想买什么?”
苏禾看向神白须,她将被吹乱的发丝抚于而后,媚笑道。
“买……”
他手指用力捏了捏凭栏,又点了点。
“买兵戈铁马踏不碎的千灯盛世。”
“买血浩硝烟迷不住的万世太平。”
“买万众一心扯不散的盛国城邦。”
“买琳琅书卷万万两,买锦衣华服千千件,买桑田良亩,买广厦万间。”
苏禾听着这一句句好似美轮美奂又舒心悦耳的辞诗,竟有些醉了。
他那样一个人,破坏,杀戮,血腥中走出来的人,会将这样的梦想倾注他人?
那他又为什么成为这样的人呢?
至少眼下,苏禾看到的,是一位仿佛在悲剧历史中蹉跎,沉沦,迷失的颠沛流离者。
就如同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国破山河,漫山荒野无家可归的流民一样。
又如同心中有冲天之志,可却怀才不遇郁郁而终。
遂才写下这堪堪诗句几行,字越写,泪越多。
“钱权固然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做到诸多不可能的事,却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先生说的这些,太宏大,对于一个国邦而言,更是万万年追逐的建设理想,是诸多王朝君主接憧而至都难以建立的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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