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近些时间,神白须几乎都未曾有过哪怕一刻的闭眼,他的精神时刻紧绷着,不断的往复白日在神骁所接触发生的一切。
和大多数局中人的思路一样,未雨绸缪,瞻前顾后,眼下神白须的局面不容乐观,并且筹码也算不上丰富。
他必须在这趟十二门之行中,征得最少四门的站队,这样,他才有理由和资本同李世卿对峙。
尽管他不认为如今他所做的就是李世卿所想要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完全相信这个谋士,就算他表现得极为诚恳。
嗡————
坐在堂外台阶上双手抵在膝盖,望着整个广阔且波澜微颤的碧潮的神白须微微转头回神。
咔嗒————
随着几声高跟鞋的踩踏声,一位红色头发的艳美女人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转而滑下肩头,透过手臂搂住神白须整个人。
这红发女人靠在他的脖颈,气息悠长,好似旅途劳累奔波长久的疲倦与思眷在此刻获得平息,她呼吸悠悠扬扬,在这里讨得属于她的安宁。
“安洁莉娜?”
“嗯?”
女人轻轻应了一声,不想多说再多,她只想在这一刻释放所有。
“赫尔菈可请不动你,魔女集会散了守着那破盒子的烂命以后,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能让你亲力亲为。”
“你来这一趟是因为群星卷轴吧。”
“在你眼里我是会被那种俗物束缚的人吗?还是说,我就应该是和赫尔菈那样庸俗的女人?”
魔女集会次席,千年不曾轮转的六位掌握世间秩序的始源魔女,代表“如瘟疫如影随形的灾乱与死亡轮回的夙愿”。
这就是安洁莉娜。
“我跟赫尔菈闹翻在整个魔女集会里应该算不上一件多隐私的事,我可不相信能请动你的仅仅只是想见上一面这种理由。”
神白须看着远处潮起潮落的碧海,有些惆怅。
“谁会在乎那些小孩子脾气的事?”
“难道想见一面自己心爱之人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你究竟把我想的有多贪婪?”
神白须没了下文,他能清晰的听到贴在背后安洁莉娜的心砰砰直跳的声音,以至于,有些震耳欲聋。
“那么现在该我发问了,你抢走群星卷轴是单单因为可怜凯歌蕾蒂那孩子,还是你对星匣的搁置心有不安另有所图?”
“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我会把你关在星渊里整整一年,神骁这边的屁事你就别想了。”
“光是管理会内那些大大小小的破事就已经让我有些心力交瘁,到你这里想讨一个温暖的怀抱还要被人斤斤计较的怀疑,你就不能体贴些女孩子的矜持吗?”
安洁莉娜贴在神白须脸颊旁,她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畔,好像比夜更安静。
“我就是不说你又能怎样?”
“上来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就凭之前你们一整个会拖我下水这件事,你们作为秩序的代表理应因为我这个平凡人做出的一切付出而愧疚一辈子。”
“被凯歌蕾蒂盗走的群星卷轴说是残章,却是整个群星卷中最核心的内容,你们没能力拿回去,我却做到了,那就理应是我的东西。”
“我要拿,关你们屁事。”
神白须在神骁这边摸爬滚打,处处碰壁,本来就一肚子火,安洁莉娜这么一戳,彻底炸了。
他先是甩开安洁莉娜的手,直接起身,大袖一甩向前几步,饶是安洁莉娜也都一惊,她徐徐起身。
该说是神白须生气吗?他根本不是在生气,只是安洁莉娜那副教训人的语气,是神白须最不待见的。
他本就是承担者,且不说这些个活了上千年近万年的魔女没有一点担当和心胸也就罢了,他神白须作为重塑魔女集会格局的执行人,凭着这个身份理应掌控集会的一切。
群星卷轴的搁置根本无所谓,赫尔菈迂腐的态度令神白须恼怒,更多的,是她们对凯歌蕾蒂的痛苦视而不见。
而这一切,明明都可以挽回和改变。
眼下,分歧产生,争执更是一触即发。
“……好啦,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这件事,我就应该老老实实说是我耐不住想你,就是想和你见一面。”
看着神白须的态度,安洁莉娜也软了下来,她笑着双手负后,弓着身慢慢靠近神白须,贴近他的后背拽了拽他的衣角。
“赫尔菈曾是作为奉忠克拉拉教本的信徒,她很清楚触犯秩序与规则之后会有什么代价与后果。”
“你一句话不说的就要拿走曾经险些崩裂集会与世界的群星卷轴,理由都没有,在赫尔菈眼里,就是要去做那个打破秩序与规则的大逆不道者。”
“即便她再爱你,也不能就那样看着你犯傻送命不是?”
“她的性子,你不清楚?”
此刻的安洁莉娜就像哄孩子一样伸手拽着神白须的衣角,直至这人没有太大的抗拒之后,她伸手抓住他的手。
一顿软磨硬泡下来,她又能贴着他,尽管他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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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要做多少,又要付出多少才能让你们这些人相信我做的一切不会令任何人,任何事脱离原轨?”
“反倒是你们,自我接触集会以来,有多少事是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致使事情乱上加乱?”
“而这其中也只有我受到的牵连最大。”
“要我说克拉拉也是个疯婆子,非要信读什么秩序法则,群星之奥,整出来一堆乱力怪神,荒谬绝伦。”
“而最后,却还要后人收拾烂摊子,就因为一个破盒子,说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使命,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