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水亭两人,着黑衣者便是李世卿,他举棋不定,眉头微皱,另一只手敲打膝盖。
和第一次相见如出一辙,神白须对于此人的印象可以说相当好,对他有相对高的期望,仅仅只是侧目看去,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纯感。
而另一位,一身红衣极为显眼,头顶盘着一根黑木木簪。
她眉黛如柳丝,媚眼浮嫣,堪如祸国容颜,气态出尘,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右眼眉心一侧点有朱痣。
她落子果断,呼吸悠长,可她浑身气态平常甚至是微弱,每一次落子,更是细微无声。
在神白须见识过诸如陈也先这种惊天泣地之势后,他对于神骁人的高度理解大概就是气势越强实力越强。
可眼前的红衣女人,哪怕容姿倾城绝世,可她的存在感却微乎其微。
越是如此,神白须就越觉得压抑,甚至是扎眼刺眼,以至于神白须百思不得其解的眉头紧皱。
“先生?”
轩辕侯伸手在神白须眼前晃了晃神白须才回过神来,而在他回神之后再看那红衣女子,后者同样死死盯着他。
没有丝毫气势,可神白须浑身的血液却莫名翻滚,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进入了一种战备的状态,如遭天敌。
“您这样直勾勾的,在我们这边,不太礼貌。”
神白须转头,看向一旁的李世卿,他张口,笑着在说些什么。
“那位红衣女子大概就是抬剑吧?”
轩辕侯惊异的抬眉。
“原来您知道啊?”
“我还以为您只是看着入迷了,传闻无敌神骁整整四甲子,力压上一代剑林魁首离玄机的修剑,竟然是一看似红装素裹的女子,这谁不好奇?”
“这位是目前盘龙席会客卿,也是盘龙最大的底牌,关于她,周登楼想必一定跟您讲解过,您以为如何?”
轩辕侯笑道。
需知,百年在神骁是一个庞大的计量单位。
为什么?
因为在这样一个诸龙盘聚人杰地灵且万生有灵的地方,能够做到脱颖而出是何其的艰难。
而那红衣女子,神骁九千年以来,第一个能够做到百年内无敌于天下,何其荒谬?
更何况还是漫长的两百年四十年,甚至更多。
她的成就,排除那些代表秩序的圣人,可以说,万万人之上。
而神白须在听了轩辕侯的讲解后,转头看向那红衣女子抬剑,他的目光有意识的在她身上来回游走,随后莫名向下,他嘴角微微一扯。
“屁股大,好生……”
轰————!!
一道虹光自水亭以北灌世而出,开天辟地,轰鸣震响宛如冬雷。
一条长千米宽有数百丈的沟壑凭空浮现,湖水被那金色的剑气隔阂,在触碰的顷刻瞬间蒸发,好似一条光明大道。
一旁金光护体的轩辕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百里长廊,千里湖堤,一剑截江。
红衣女子抬剑起身,李世卿凭栏而望,啧啧称奇。
哗啦————
抬剑走过那断壁残垣的廊道,看着一只崩裂的手攀上断裂的廊桥。
“登徒子。”
她冷冷的吐了一句,毫无面色表情的走了。
浑身破败的神白须从湖中爬了出来。
“千里迢迢神白须,色胆包天神白须,哪一个是你?”
李世卿蹲在一旁,笑问道。
“好没水准的笑话。”
李世卿哈哈大笑,伸手拉出神白须。
抬剑一剑穿胸神白须,一剑千米长廊横断,百里长的水域更是砰然蒸发,湖水久久无法合拢,而神白须自胸口的一道崩裂伤,像蛛网一样像周围扩散。
仅仅抬手一挥便有如此毁天灭地之威,足见抬剑无敌四甲子名副其实,饶是陈也先那一拳头,也没让神白须这么狼狈。
“白先生,这种试探方式还真是第一次见,阔绰。”
断廊另一边的轩辕侯竖起大拇指笑道。
神白须拍了拍身上的湖水,抹了一把脸,在他身上的剑伤难以愈合,缕缕剑气遍身游走,所过之处皮开肉绽。
李世卿突然抓住神白须的手,握在掌心,相相环扣,剑气很快溃散,哪怕是神白须身上的伤口也都逐渐愈合。
呼————
另一边的轩辕侯大手一挥,千米鸿沟顷刻间愈合,湖水澎湃翻江倒海,他手掌握拳,凡是被抬剑一剑斩开的房屋建筑肉眼可见的复原嵌合。
意圣之成名绝技,掌中山河的初显现便是有着复原物质的能力。
而刚刚李世卿所施展的绕指柔,乃是命圣的本家心法,据说大成者可使元神丰沛,百毒不侵。
神骁圣人们的绝活,都一一传于世人,按照陈也先的话来说,就是有教无类,无论使用者,只要能够福泽一方,庇民安国,就是上上法。
“盘龙会席上客卿李师李世卿,指教了。”
一袭黑袍的李世卿拱手作揖,微微躬身。
“小子神白须征御,讨教了。”
神白须作揖还礼。
李世卿笑意浓郁的看着神白须,仿佛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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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白须也是微微皱眉,眼前的人莫名令他如沐春风,不知为何的贴切。
轩辕侯在后拱手,李世卿躬身还礼。
“凉亭一叙?”
李世卿指了指一旁的凉亭。
“公子初到神骁才入盘龙,客套的话我想已经听的多到耳朵起茧子了吧?”
“那些烦琐的问话套路我也不喜欢,我就直接问了,你有病吗?”
李世卿一席话直接听的神白须眉头一皱,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
轩辕侯坐在神白须身旁,早已是闭目养神如入定老僧,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掰扯掰扯?”
神白须两腿一岔,手肘抵在膝盖上,用手摆了个六。
李世卿一看乐了,学着神白须同样,两人好像上课在后排偷偷交头接耳的坏学生。
“杀你,我有三计,可却有一虑不得不救你,做买卖讲究有来有往,我卖你买,我这生意,得天独厚,你不买也得买。”
李世卿笑着说道。
神白须看着他,他的神色平常,只给人温纯如玉的安然,可他刚刚说的话,哪怕是诸如上御执那样的执政者也不敢妄下定论。
“说说您那三计。”
神白须打算洗耳恭听。
李世卿起身,一手付后,一手指了指棋盘。
“第一,离间。”
“你是外域人,不知道我们神骁这里的尔虞我诈,哪怕时代已经过去了九千年,哪怕千年前的千朝子的与民更始更变了烙印在神骁人根上的毒诈,却也仍旧叶落根存。”
“你来盘龙是与周登楼狼狈为奸,用我的话是这么说。”
“你们二人一外一内,里应外合,共投为功,一方掣肘骁卫,一方掣肘盘龙,而盘龙属于中间人,联盟削山走蚣也只是与虎谋皮。”
“我可凭三寸不烂之舌搅动神骁民意,说你神白须是他国政敌,欲从内部瓦解我神骁,至于动机,说狄耿是二姓家奴算不算?卖主求荣嘛,相当恶毒的帽子了。”
“神骁人同仇敌忾,自古便是沆瀣一气,骁卫不可能抵制自己的人民,唯有顺从民意,就算杀你不得,也能让你滚蛋。”
神白须眼睛微眯,点了点头,他双手合十。
李世卿所言,在于污人清白,幕后为谋,搅动风云,借刀杀人,借的是神骁公民的刀,杀的是神白须也更是骁卫。
哪怕世人不信周登楼会为了身在西方维序者的身份而出卖国家做那千古罪人,可这不代表他没有怀有此心,怕的不是被冤枉,而是被误解。
人性是很容易被煽风点火的,更何况周登楼本就是世族出身,哪怕已经挣脱枷锁自力更生,可需知,上一个这么做的,就是上御执的父亲。
前车之鉴加大了周登楼叛变的可信度,而这样一来,就算不信,也会引起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