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盼见苗护沪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苗副官,你昨天晚上去找慕容久干什么?”
苗护沪顿时就惊呆了。但是仔细一想,反正已经跑出来了,只要他不承认,肖盼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失口否认:“没有啊,我昨天晚上就在我自己的家里啊。”
“撒谎!”
肖盼猛然一拍办公桌,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慢慢踱着步,走到苗护沪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苗护沪,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说,你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家里,那辆黑色轿车,怎么会停在慕容久的楼下呢?”
话说,苗护沪试探性的接近慕容久,已经好几天了。因为那份地下军火库的坐标,就放在肖盼的身上,如果从肖盼和他太太的住处,城防军司令部,还有保险柜入手,都不容易弄到。只有从慕容久那里入手,相对比较有把握一些。
忙乎了一个晚上,苗护沪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呢,本来一身轻松,挺高兴的一个事儿,哪曾想,肖盼却在慕容久住处的楼下,看见了那辆黑色轿车。
这样一来,事情岂不是就败露了。
苗护沪心想:既然肖盼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再坚持否认,是否认不了的,倒不如干脆,来个实话实说。
只见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泰然自若的对肖盼说道:“你问那辆黑色轿车啊,嗨,别提了。”
“怎么别提了呢,说来听听。”肖盼就知道苗护沪要给他编故事,于是重重的冷笑一声,又坐了下来,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苗护沪一点儿都不紧张,脸上的表情就像闲聊似的:“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慕容久去银业大街,被关卡的卫兵拦住了。我正好经过那里,跟翟队长好说歹说的,才让他们放人。慕容久吓坏了,让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于是就开车把她送了回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车偏巧没有油了,我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先回家去,完后就把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慕容久家的楼下。今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儿,天没亮我就带着汽油去取车,紧赶慢赶,赶到这里,还是迟到。”停顿片刻,苗护沪见肖盼半信半疑,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银业大街的卫兵都在场,肖司令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
从始至终,肖盼一直注视着苗护沪,他倒是没看出苗护沪有什么心虚的表现,而且,苗护沪的解释,表面听上去,还算合情合理,肖盼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于是就勉强的笑了笑,借此缓和气氛:“苗副官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更何况,我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关照慕容久。”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苗护沪客气了几句,基本上算是蒙混过关。
无论肖盼相信还是不相信,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表示怀疑。而且,就算肖盼心里怀疑,也只是怀疑苗护沪跟韩慕容久有暧昧,断然不会想到地下军火库的坐标。
苗护沪虽然拿到了情报,但是,要想把情报送出去,似乎更加困难。眼下全城戒严,而且地下党的联络地点已经暴露,让苗护沪怎么联络呢?
苗护沪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连半个月,苗护沪每天都到银业大街去,说是去巡视关卡,但其实是在那里等,等待着有人跟他接头。
与此同时,那个翟队长,仍然假扮成卖糖葫芦的,埋伏了不少暗哨,守候在银业大街。以至于,银业大街来来回回的,总是那几个看熟了的身影,仿佛那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在演戏似的。
早春已经不知不觉的来临了,天气转暖,枝头吐绿,覆盖大地的冰雪也都融化了,拉开了生机勃勃的序幕。有些地方的屋檐落着雪水,滴滴答答的,就像是戏台上,敲响了开场的锣鼓。
这一日,花万红也打算去银业大街转一转,地下党的联络中断很长时间了,地下军火库的坐标也一直没有着落,让花万红非常焦急。
于是,花万红撑起梅花伞,又行动了。
银业大街比过年的时候热闹了一些,但逛街的人,多数都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只有那个衣衫阑缕的乞丐,仍然蹲在街边。街上的气氛有些古怪,也有些紧张。
花万红写了一张纸条之后,从洋装店出来,他走到乞丐面前,伸手掏出几个铜板和那张纸条……
就看那乞丐手急眼快,“啪哒”一下,将那个带有梅花图案的饭碗,碗口朝下扣在了地上,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不收不收!老乞丐今天已经吃饱了,不要你的施舍!”那乞丐之所以这么说,意思是告诉花万红,卖糖葫芦手下的人,就埋伏在银业大街,而且,那个翟队长对乞丐已经有所怀疑,这个时候不能接头。
花万红懂了,他微微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纸条和那几个铜板,又放回了口袋里,然后不慌不忙的向前走。
然而,乞丐的举动,引起了苗护沪的注意。苗护沪知道,此时此刻,红梅花肯都是找不到联络的人,于是决定挺而走险,直接去跟红梅花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