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牡丹那一张呆傻、惨白的脸庞渐渐恢复了血色,那一双呆滞的眸子瞧着断臂,身体簌簌的战栗着,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威胁中缓过神来。满是血污的手紧握成拳头,眼底浮现着不甘、悲愤,还有其他的复杂情愫。
咯吱咯吱——咕噜咕噜——
忽然,牡丹的肚子里开始传来细微的怪异响声,紧接着她的喉咙开始上下浮动,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原本僵硬的脸庞开始流露出痛苦神色,瞳孔底下折射出来的则是恐惧的光芒。
牡丹的喉咙里面发出一股尖锐的虫子叫声,只听到剧烈的呕吐声,牡丹的嘴被迫撑开,竟然有一个黑色的类似爪子的东西伸了出来,随后就是圆头的漆黑……
而后就听到咚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桌面上。只见到牡丹整张脸靠在桌面上,嘴张的老大,满嘴的粘稠的口水从里面流淌出来。脸上的狰狞神色开始有所舒缓,而后人就像没有了骨头的烂肉,无力的倒在了椅子上。
吱吱——吱吱——
只听到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定睛一瞧,正看到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圆鼓鼓的、通体黢黑的怪东西趴在手臂上,身上有无数只触角,触角竟然能够伸长、缩短,弹性很强。那些触手伸展出来,一起固定在了那一节断臂上,只看到那如气球一般鼓起、收回的躯体,几个喘息之间,托盘中的血水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牡丹冷冷的看着托盘上的那只虫子,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恶心,她展开的五指又开始攥了起来,任凭指甲刺入肉里也没有觉得丝毫的疼痛。她本能的排斥着,她想要离开,牡丹目光闪烁着,蜷缩紧绷的肌肉开始行动起来。只是当牡丹刚有退缩的意思,正在进食的那只怪虫子就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那与身体融合在一起的黑黝黝的眼珠子冰冷的盯住了牡丹。
牡丹低呼一声,身体传来痛苦的痉挛,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着,嘴里还吐着白沫。
托盘中的血被吸食干净,就连那两只断臂里面残留的血液都一扫而空,干瘪下去的手臂眼色暗了下来。那黑色的东西从桌面上滚落下来,竟然像个橡皮泥一样,无论怎样都坏不了。那黑色的圆滚的虫子迅速的爬到牡丹的手旁,直接钻入牡丹的袖子里面,牡丹抽搐的动作越发的激烈,而她眼里的恐惧也开始滋生。
很快,那鬼东西从衣领里面钻出来,爬上牡丹的脸,直接攻进了牡丹半张开的嘴里,顺着她的喉咙进入牡丹体内。看着那东西一直深入腹中之后,牡丹抽搐的动作才停歇。牡丹无力的晕死过去,浑身寒冷至极,如同死人一般。
大半天过去,屋子里的空气早已经凝固,晕死过去的牡丹突然剧烈喘息起来,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那睁开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丝后怕,她猛然见从地上坐起来,手颤巍巍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冷汗如下雨一般流淌而下,她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扶着椅子站起来,看着托盘里的东西,心里还在冒着寒气。手撑在桌面上,牡丹感觉肚子肿胀,很快一阵恶心,一口唾沫从嘴里掉出来,里面有一只毛毛虫大小的茧,眨眼的功夫,那如毛毛虫一般的体积开始浓缩,直到成为一个米粒大小。
牡丹吐出一口气,本想用抬起袖子,可是看到身上的脏污,索性放弃,伸手直接扯碎衣服,转身进入了里屋,里面放置着一桶凉水,牡丹舀起一瓢从头顶灌了下来,刺骨的冷终于让牡丹恍惚的神智完全清醒过来。
草草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物,将屋子里打扫干净,而后将桌面上的那“米粒”收在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中,藏入袖子里面。
入夜,宅子里已经安静下来,牡丹终于从屋子里走出来,躲避过婢女仆人,偷偷进了后院,在一处枯井旁,正有一个黑色影子等待着,牡丹走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对方,“即刻送去本家,越快越好!”
等到黑影安全离开,牡丹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看天空,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奸笑,“休想顺利!”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四溢飘香,柳辰风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男人,狠狠瞪着那勾着自己的腰间的手臂,撇撇嘴。看向身旁的陌生面孔,柳辰风挑眉,“怎么不见你们的牡丹管家?”柳辰风拿起筷子戳向中间一盘菜,转身将菜送入北冥墨的嘴里。瞧着那沾满油的唇瓣,柳辰风呼吸一窒,压下心中的微动。
只是柳辰风话音刚落,婢女还没有张口,门外就恭敬的走进来一人。说曹操曹操就到,柳辰风莞尔,丢下筷子,往后靠了下。虽然有脂粉的遮掩,可是仍旧挡不住眼底的颓靡和疲惫。
光线低沉的屋子里,森凉冰冷,空气中充斥着腥臭的血腥味道,桌子旁坐着一名女子,原本干净的衣裳都被染成了红色,托盘上那两只早已经冷掉的断臂,惨兮兮的放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