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永盛已经三个多月,时隔数日再次站在这里,柳辰风的心却异常的平静。一身素净长袍,头戴帷帽遮蔽面孔,柳辰风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信封,迈步朝着城门口走去。接近傍晚,远远可以听到飘来的钟声。
柳辰风侧头朝着瑶山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停止脚下的步子,随意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银子都是之前灵智道人留下的。柳辰风看着手中的碎银子,唇角闪过一丝没落的笑,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喝着茶。
一阵骚乱的铁蹄从大街上奔驰而过,路边的行人被扇倒许多,人们对着远去的马车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如此嚣张的人,真是罔顾王法!”几个书生坐在一起,垂首叹息,是为卑贱的命运,更是为这不公的待遇。
“你小点儿声!”其中一人扯着对方,“你是不晓得,刚刚过去的车队,是左相家的,车里坐着的听说是左相的嫡子!”
“竟然是那个傻子?”另外一人嗤笑一声,口气满是讽刺,“当真是老天不公!”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扔在桌面上,茶水飞溅。
“什么傻子!听说,几个月前的那一场刺杀,竟然让这位公子清醒明白了……”大家小声议论着,说的神神叨叨,“变得正常了,而且,传言还说这位公子的腿疾也好了……”
“真是走了狗屎运!老天不长眼!竟让这么个混……”
“嘘嘘嘘——”身旁的人赶紧将那口无遮拦的人截住,“你不想活了!若是让左相的耳目知道,小心你小命!”那人警告着,而后岔开话题。
柳辰风听着议论,停下品茶动作,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隐匿在帷帽下的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看向马车离去方向,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姑奶奶命大,那么这一笔未算完的债,你就要给我双倍奉还!
距离月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送信?不着急!
第二日一大早,柳辰风出了客栈,朝着闹市走去,按照心中的记忆,找到了之前落脚的宅院。院子大门紧闭,但却没有落锁。推门而进,没走几步便看到一抹摇摇欲坠的身影映入眼帘,柳辰风身子一顿。
“小姐!”那原本颓废的面孔瞬间灿烂起来,如同那枯萎后又重新复活的鲜花,“小姐!”人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形象的扑向柳辰风,但是却在五步远的地方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的撞击着石板,“奴儿有负重托!奴儿失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柳辰风看着自虐的奴儿,轻声叹息,“起来吧!”柳辰风捏着帷帽,走进屋子里。奴儿踉跄着起身跟了过去。进屋之后,奴儿依旧跪在柳辰风的面前,似乎如此才能赎罪似的。
柳辰风伸手抬起奴儿的下颚,拇指摩挲着奴儿那干裂的唇瓣,瞧着虚弱的容颜,“傻奴儿!”柳辰风起身搀扶起奴儿,“我这不是活生生的回来了吗?”柳辰风将奴儿扶到椅子上,“你又何必折磨自己!”
奴儿身子一颤,咬唇低着头,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递给柳辰风,“小姐,这是墨莲!”奴儿沉闷的说着,“奴儿该早回来的,该早回来的!就不该让小姐一人,不该留小姐一人!”奴儿固执的抬头看向柳辰风,一脸的委屈。
柳辰风捏着奴儿的脸颊,莞尔一笑,“奴儿这张僵尸脸,竟被本小姐给破了!”柳辰风的手指碰触着奴儿的眼眸,“还好,你还算听话!”
奴儿紧缩下巴,瞪着柳辰风,“若是小姐再晚回一步,奴儿就要去找那贱人了!”奴儿愤懑的说道。五月底之前,她急忙赶回来,没有见到自家小姐,反而听到左相之子遇刺的消息。本来与己无关,可是她却无意间在案发现场找到了破碎的瓷瓶,还有被路人踩碎的药丸粉末……
“还算理智!”柳辰风接过盒子,一股寒意从掌心散开,打开盖子,白色雾气扑面而来,在盒子中间正有一朵墨色莲花妖娆绽放着,“也只有玄冰才能保鲜!”合上盖子,“自己去休息!”柳辰风说完转身离去。
奴儿凝视着柳辰风离开后,这才如失了主轴的线团,软塌塌的瘫坐在地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底漾出一丝暖意,就地一躺,沉沉的昏睡过去。
柳辰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灵智道人临走前所说的话——毒素暂时被压制,体内的顽疾也暂时被控制住,可是,身子依然虚弱,她仍旧需要菩提子救命。灵智道人只不过是将那期限压制延后而已。
菩提子!柳辰风玩味的笑着,当日钱豪维手中匣子里的正是收藏的菩提子,也就是一智大师赠送出去的那一枚,只是太可惜,那是个被风干的果实!而她所需要的却是饱满的果实,那风干后的菩提子对她来说无疑是颗毒药,不能救命,反而会提前送她自己去见阎王。
柳辰风微眯起双眼,一智大师必定也是清楚这一点,可是他却没有对自己挑明说清!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顺应天命?柳辰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晴空万里,湛蓝碧透,柳辰风忽而璀璨一笑——她“妖鱼”的命,从来都不属于老天!
“让开,让开,快让开!”就在这时候,混乱以及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人们惊呼连连,慌忙闪躲逃命,唯独留下街道中央的柳辰风。
骑马的人看着纹丝不动的柳辰风,面色大惊,赶紧勒住缰绳,马的嘶鸣声震耳欲聋,马蹄险些就要踏上柳辰风的身体。因为强大阻力,马背上的人滚落下来,手中的鞭子丢掷一旁。
“你作死呢,没听到本少爷喊让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怒气冲冲的朝着柳辰风走来,攥紧拳头,显然是打算给上一拳。
恰恰这时候,一只手的出现正巧阻止了那挥舞拳头的动作。
离开永盛已经三个多月,时隔数日再次站在这里,柳辰风的心却异常的平静。一身素净长袍,头戴帷帽遮蔽面孔,柳辰风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信封,迈步朝着城门口走去。接近傍晚,远远可以听到飘来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