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柔独自走出碧霞宫寝室,伫立在冰玉池畔,注目遥远的东方,再一次向长空作无声的呼唤和倾诉:
士元!你到底在哪里?你答应过一定来昆仑山,我说过会永远等你,二十年了痴人依旧,却不见斯人影踪……
黎明将至,至柔依然守望着、千山万水之外的微光,那是她的希望之星,那是她的永恒之心,或许那里是她一生的命运所在。
至柔凝视那渺茫的亮点,不由自主吟唱起激越红尘的经年梦问之曲:
情一生,梦一生,春夏秋冬一盏灯,凝眸人五更。
歌一声,问一声,雨雪风霜一座城,凭栏星永恒。
而后她又默默自问:“元哥,我这《长相思》曲,是因昨夜思恋萦绕难耐,梦醒问天而匆匆写就,可我不敢在昆仑山放歌,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怕别人听见了笑话;可我真想在昆仑山放歌,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遮挡,哪怕一个极轻柔的声音,世间的万物都能感受到。
若是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普天下之人听到,我也不会羞愧担心,但现在我却不能口唱,我只能心唱,我用心在唱,不知你能听到吗?一定能的!因为你蓬莱派的穿邃功举世无双,纵使万里之遥,也能看的见听的着……”
在她的心目中,虔士元亲自登临昆仑山,求婚意义重大,至少她也好向师父、和众姐妹坦然解释,而且以她此刻的身份地位,一切问题都能化险为夷、迎刃而解。
作为性格柔韧含蓄、涵养深远丰厚的掌门人,在没有显而易见的真实背景画面作证的前提下,至柔是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一份早已存在的爱恋事实,她渴望的是自然和自信,而现在这份情、这场景,似乎都不存在、或者说不够真实,存在的只是焦虑和等待。
直到天光大亮、红日初升,至柔才止住热切的思恋和臆想,无奈之下、遗憾地回到碧霞宫,简单安排诸姐妹、以及三个小孩的习练事宜。
掌门鲜至柔径直后殿,拜见师父和师叔,详细陈述对中原几大派的隐忧,还有九龙剑的一些传闻,以及九龙剑与少林寺的纠缠瓜葛。
期间,至柔又补充简述了昆仑故交、九嶷前辈黄弟宜,因故已辞世,平辈中的阳、章夫妇,亦已不在多年,九嶷山现由黄前辈之子、黄君杰执掌门庭,而神武通之事,因至柔知之甚少并未提及。
两位师尊闻言,面现忧色,也未追问其他,稍后,孟灵冰只淡淡留下一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唯有弘扬天玄,江湖或能波澜不惊。”
“弟子愿竭力所为不辱师命!”至柔应声而退,始意会授徒重任。
春去秋来,凤儿等已来昆仑五年,平日三个小丫头,除了随倩姨学诗文经典,不然就是跟红姨习练无为剑和八卦掌,太极功更是日日修习。
而壮壮每每总是随侍前后、极为乖巧,每逢三人独自挥舞时,壮壮却又常常随影扑跳戏耍,令练功多一份轻松,更添几分情趣。
随着年岁及长,红姨督促也愈加严厉,小姐妹三人半点不敢懈怠,直到这些基本功全部习练自如,方才见红姨显现笑容。
这一天,至柔归山想起师门大事,得便来到冰玉池,并唤来小姐妹三人,一一细观她们初学的所有武艺,纠正其中个别瑕疵,偶尔讲解一些要点。
至柔向三子言明:只要功力得法,即便是粗陋浮浅的拳招剑式,也可御敌于锋芒之上,而后简要说了些门规祖训,尽管文书馆内皆有详细记载,且姐妹三人多数已经看过。
自南求开宗立派至今,天涯玄妙门的弟子,一向以出功先后为序,不以上山时日为果,至柔一一说明同门练功习艺,暂且以年岁为由。凤儿长凌丫头一岁为姐,凌儿虽然年长梦儿一岁,但实质仅比梦儿早六个月。
当下,至柔领凤儿姐妹三人,绕过暖玉轩来到九霄殿,壮壮自然是如影随形。
至柔吩咐三人,先屈膝而座,稍稍讲解了本门的一些人文典故,三子均仔细聆听,尤其是有关祖师爷、太师父等人,昔日不少惊世骇俗的江湖事迹。
随后,三姐妹就见一老妇持一卷轴,从后殿缓步来到至柔身边,轻声对鲜至柔说道:“掌门之前吩咐过,您要的物事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