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柔站在船上,见船帆鼓足似离弦之箭,远远就看巨浪排山倒海、滚滚而来,大有吞噬小小渔船之势,不禁微微一笑,这时琴音洒落,如无形锋刃削波横扫。
顿时,船头六十多丈宽的开阔面,由远而近潮头逐次消减,一方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的宁静港湾呈现眼前,小船乘风破浪倏忽之间,穿过了千年来传说中的死亡地带。
琴声跌宕犀利激越飞扬,但却依然围绕着小小渔船,直到渐渐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但至柔依旧可以感受到,身后犹存的浪卷云天、波撼日月的气势。
蓦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柔儿!”
至柔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回首,果然看见一人立于船尾,惊喜喊道:“元哥,当真是你!”
柔儿说着,一下拥入虔士元怀中。
“海岛是我的家,海水是我的门墙,送客不到门外,士元岂不失礼!”
“那你还和我……一起去少林寺么?”
“柔儿,暂时还不行,我有几件事要去办一下。”
说话之间,渔船飞渡于茫茫海天,两人均已能清楚地、看见了突出的海岸线。
“那我先去看望师父,前后几乎两年未见,有些事还要向她详细禀明。”
虔士元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待我一切整理妥当,就去昆仑山看你!”
小船已抵近海岸,这时反而慢下许多,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靠近一个简陋的码头。
至柔迈步上岸,士元随后系好小船,没多久就看见一位老者,牵着一头瘦驴走过来,至柔一瞧,还正是虔士元当初、在少林寺山脚下的坐骑。
只见老者欣喜地说道:“方才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我猜一定是恩人来了!怕耽误你的大事,所以,赶忙将这头毛驴给送过来。”
“余老伯,您别这么客气,我借用您的渔船,还没来得及谢呢,您这就将我的脚力带来了,真让您费心了,余安兄弟的病好了吧。”
虔士元说着、接过老者手中的驴绳,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
“哎呀,恩公是华佗在世啊!我儿子数天前就好了,小老儿的这点家什算什么,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老者见虔士元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美丽的姑娘结伴随行,马上收敛起笑容恭敬回应。
“老伯,你忙吧!我先送送客人,过后再与您、一同瞧瞧余安兄弟。”虔士元极其友善一笑,便和老者暂别,而后至柔并肩、沿路向南走去。
走了近半个时辰,虔士元停下来,将缰绳递给至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些去少林寺吧,别让你师父久等!”
至柔这才骑上瘦驴,回眸凝望着士元,最后依旧不忘深情叮嘱一句:“元哥!我等你……”
说完头也不回、向西而去,虔士元注视至柔离去的背影,金黄色的麂皮绒衣随风飞舞,在朝阳的光辉下格外亮眼。
瘦驴的脚程不慢,不消三天就赶到了少林寺,至柔打听师父还未到,就先拜见了几位高僧,而后被安排住在寺外一里处、专门接待俗客的厢房。
至柔暂住了四日,方才获悉师父上山的讯息,首座缘明和缘字辈的八、九个老和尚,都一同出寺迎接昆仑派掌门孟灵冰。
席间,大家都不约而同问起至柔,那位年轻人是何门路,医术如此高明,今见至柔鲜蹦活跳,若非亲眼当场绝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