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并没有养牛,否则当时大牛也不会被按着要割牛头去祭奠那可怜的大当家了。
没办法,最后孙铁牛铤而走险,亲自带了两个人下山,到附近的集市上,一共花了十五两巨资,买了两头犍牛上山。
隐泉山的位置有些偏,最近的集市走个来回,也要两三个时辰,这一耽搁,天就黑了。
这大晚上的把人赶去走山路,好像也不太合适,既然已经不打算杀,要好生送走,自然也没必要再制造矛盾。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孙铁牛亲自去喊了那三人起床。
柱子是一匹心很大的马,大牛二牛都跑了,它悠闲地待在山贼窝里,好吃好喝的,倒是瞧着一点也没憔悴。
柱子的前面,有两头健壮的牛,皮毛油光锃亮,牛角看起来也很坚硬有力,贺境心锐利的目光,十分挑剔的把两头牛都点评了一番,成功从孙铁牛那里又讹到了三两银子的差价后,贺境心这才勉强满意地点了下头。
板车看起来是被加固过了,行李什么的都堆了上去。
贺境心不放心地去检查了一遍自己一箱子的黄金,她想好了,等到了晋州,就去大庆钱庄把黄金存进去,换成金票。
毕竟这一路山高水远的,万一再遇到山匪什么的,运气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孙当家的,就此别过了。”宋钺冲着孙铁牛抱了抱拳。
孙铁牛脸上挂着笑,“快走吧三位。”
福伯正在检查柱子,看到柱子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之后,才放下心来。
如今,两头牛,一匹马,三个人。
一人赶一头,齐活了。
宋钺在前面,他赶着第一辆装行李的牛车,踏着山道往前走,贺境心跟在后面,福伯则牵着柱子走在最后。
孙铁牛一直盯着那三人二牛一马,等他们的身影最终掩映在浓绿的山色之中,孙铁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忧色来。
孙铁牛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山匪的。
他原本是并州一户农家子,只是后来荒年没吃的,还要缴纳根本交不出来的赋税,一个村子死的没剩下几个,最终一咬牙,进了山,这隐泉山上的山寨收容了他们。
孙铁牛跟着上一代当家的,倒是学了一身本事,后来当家的没了,他就成了当家的。
他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山寨,眼中有悲愤,有不舍,还有一丝无奈。
他们这些人,曾经也许的确是逼不得已,可当了山匪,为了吃饭,只能掠夺,他们没有回头路走,也不想走。
孙铁牛本来是打算一辈子在这隐泉山当山匪的,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也不晓得官府那些人,什么时候摸到这里来。
孙铁牛转身往里走,回去和兄弟们,一起把大当家带来的那些人绑起来。
*
“哎,这两头牛,不愧是犍牛。”贺境心拍了拍牛的后背。
山路崎岖难走,牛要拉着行李走,本就不容易,但这两头牛的表现很是优秀,走到这会儿都没有出现疲态,或者是抗拒不想走的情况。
“这要是换做大牛的话,怕是得走三步退两步。”宋钺笑着说。
“少爷,少夫人,我们到哪儿找满小姐他们?”福伯在后面问。
之前分开的仓促,而且贺境心他们当时是打算等着他们跑出去的人,找了人上山来救他们的。
但现在,救兵还没来,他们先获得了自由。
“先下山,这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宋钺道,“我问过那孙当家的了。”
孙铁牛在隐泉山这么多年,对隐泉山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哪里有小路都一清二楚。
山路走过一段之后,开始变得很难走,又接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人才终于走下了隐泉山,进入了一段平缓的密林。
“咦,有肉的味道。”贺境心鼻子嗅了嗅,“去看看,或许是影心他们找的救兵到了。”
贺境心和宋钺将牛马还有行李留下给福伯照看,他们小心翼翼地顺着气味找了过去,没办法,在这山林里的,有可能是救兵,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凡事小心为妙。
鬼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山贼。
跟着肉的味道,七拐八绕的找了一小段路之后,贺境心和宋钺齐齐松了一口气。
前面盘腿坐在一张大叶子上,正抱着一只烤兔腿啃的,赫然就是张满,而坐在张满对面,吃相也算不上斯文的,正是骆修远。
张满听到动静,警惕地抬头,看到是贺境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贺大师!你们也逃出来了?”
贺境心见这里只有两个人,“影心和花叔呢?”
“他们去阳城去搬救兵了。”骆修远答道。
贺境心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贺境心和宋钺走过去,将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张满和骆修远:……
还、还能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