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已经在想办法了。”皇帝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泛红,“我联络了心腹,想要逼宫,先帝容不得我们一家。”
皇帝选中的时机,便是在春猎场上动手,可他没有想到,继后和世家的动作更快。
“我离开之前,还和我的皇长子说好了,等春猎结束,就教他骑马射箭。”皇帝声音喃喃的,“可是我没有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接到消息,孩子出事时,带着一队人马去救人,却在半道被拦截下来,先帝听到风声,太子要在春猎之时造反,对方甚至拿出了证据,先帝震怒之下,派人前来捉拿太子。
贺境心听到这里,看着皇帝的眼神里,都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同情。
皇帝不是个蠢人,相反他很聪明,这样一个聪明人,却被逼到这个份上。
“是有叛徒吗?”贺境心问。
皇帝却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叛徒,皇帝的计谋并没有暴露。
当时的局面非常复杂,非常混乱。
先帝有了继后,继后有了嫡子。继后的母族韩氏,乃是大族,那新出生的小皇子,竞争力太强了。
但以王家为首的那几个世家,却并不想此事发生,比起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小皇子,他们更愿意让太子上位。他们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一个打压继后势力,拉拢太子,同时除掉大皇孙的机会。
一箭三雕,被他们玩明白了。
他们捏造证据,诬陷太子谋逆,借此困住太子,好让他们万无一失的弄死皇长孙。
先帝本就忌惮太子,一直在抓太子的把柄,而谋逆这种大罪,让先帝震怒的同时,还有一丝被他藏得很好的窃喜。
太子当时被软禁了,太子自然不认罪,可一切证据都证明他谋反了,便是这个时候,那位王家主去见了太子。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皇帝冷嗤了一声,“那位王家主站在我面前,恩威并施,说是他可以救我,但代价是,我的太子妃之位,只能是王家女。”
皇帝并不想答应,但他没有办法,他挂念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妻子,他的那些心腹属下,一旦他真的被定罪,这些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王家主得了太子的允诺,直接就抛出了新的证据,之前还确凿的证据,一下子被查出都是伪造的,而伪造之人,正是继后和继后背后的韩氏!
因为小皇子的出生,让继后和韩氏生出了野心,要借此嫁祸太子!
形势彻底逆转。
先帝此时才知道世家的真正目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先帝终于肯见我了。”皇帝道,“很可笑的是,他见到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对我很失望。”
父子之间,彻底撕破脸,连遮羞布都没有了。
“但他拿我没有办法,至少在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的眼里,我的背后是王家为首的那些世家。”皇帝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嘲讽。
贺境心:……
该怎么说呢,世家与先帝,世家与当今,世家与世家,这几方势力,真是随时便便就能演绎一出狗血大戏,分分合合的,永远围绕着的不过是一个利字。
世家与皇权,说不清是谁辜负的谁。
“我不愿意相信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可是当时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孩子被狮子咬中喉咙拖走的那一幕。”皇帝眼睛通红,“御林军追上去,现场残留的只有碎肉和一些骨肉,还有……还有我儿的一只鞋,还有他的随身玉佩。御林军找到了那头狮子,将它杀死,开膛破肚,肚子里全是还未来得及消化的血肉。”
皇帝不敢去回想这一切,每次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他的孩子,是在他满心期待之下出生的,那孩子自小就很懂事,很聪慧,是他的骄傲啊。
贺境心:“那之后,您也没有再见过我爹吗?”
皇帝摇头,“没有,他是大皇子的隐侍,要拼死保护主子,我当时以为,他也已经死了。”
贺境心忽然问,“您的妻子呢?”
皇帝:“她经历过这一场之后,身体就垮了,后来……”
贺境心了然地点了下头,丈夫被诬陷谋反,唯一的儿子葬身狮口,换做是谁都无法面对吧。
贺境心抬起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大量的信息涌入脑中,让她的脑袋有些发胀,“所以,您看到影心之后,因为影心长得非常像您的皇长子,怀疑她和皇长子有关系?”
皇帝叹道,“若我的长子还活着,如今也有三十多岁了。”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爹还活着的?”贺境心又问。
皇帝:“应该是七年前,当时我很高兴,我甚至觉得他能活下来,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有可能还活着,我让人去查了你爹,甚至去了小塘村,可是除了知道你爹娶妻生子之外,半点没有其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