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贺境心,对左相夫人说的那句话,只是为了让左相夫人生疑,只要她心生疑惑,去查一查,贺境心也会想办法,把左相和贵妃的事,捅到左相夫人面前,到时候,左相夫人必定不会愿意,让这件婚事继续,她绝对会想办法解除婚约。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暗搓搓的,放出风声,说出左相夫人之所以解除婚约,是因为左相之女和秦王实则是亲兄妹。
到那时候,皇帝绝对不可能放任这种流言继续传下去,肯定会彻查,左相肯定就会落马。
这才是贺境心,在最开始,说出夺命吉时时的原本计划。
她没有想到,她那么说了之后,左相夫人半点都没有打听和改变的意思,她没有办法提前布局,只能想着暗中蛰伏。
她并不想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傅棠和赵承溶的身份,是一个惊天大雷,他们绝对不能成亲,这有违人伦。到时候,若是婚礼顺利举行,傅棠嫁入秦王府后,贵妃也一定会让傅棠死的悄无声息,到那时候,贺境心就可以找到左相夫人,告诉她傅棠之死藏着的猫腻,她相信,左相夫人绝不可能姑息,而就算她姑息,贺境心也会想办法,把傅棠之死的原因宣扬出去,到时候,一切仍然还是会顺着贺境心的想法走。
这是贺境心在发现婚礼没有被取消后的计划。
但最后,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傅棠,竟然死在了婚礼当天,在花轿中被人分尸了!
这不是她的计划,但贺境心知道,她等待的时机到了。
更妙的是,这个案子,最后 竟然草率的交到了宋钺的手上。
宋钺,贺境心再了解不过,他耿直,一根筋,不懂迂回,读不懂气氛,很容易得罪人,但是这样的人,和她所观察过的那些官员不一样,他会愿意为了案子而奔走,不会因为凶手是权贵就退缩,甚至是包庇。
贺境心站在窗边,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贺影心晚上吃的有点咸,起来喝水,发现她姐还没有睡,“怎么还不睡?”
“暂时有点睡不着。”贺境心道,“影心,如今左相已经被下了大狱,等看了他砍头,我们回小塘村吗?”
贺影心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有些纠结,“可以不回去吗?继续留在这里不行吗?”
贺境心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怕是不行呢。”
贺影心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姐姐我,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砸了很多人的饭碗。”贺境心道,“傅棠这个案子,拉下来的何止是左相和贵妃啊。”
贺影心“啊”了一声,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秦王?”
贺境心沉重地点了点头,“秦王可是热门的太子人选,这大晋,有多少官员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们一起努力,把秦王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一旦贵妃坐实和左相之间的奸情,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贺影心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他是皇帝的儿子,以后也会被厌弃,如果不是,怕是……”
贺境心伸手摸了摸贺影心的脑袋,“如此,你觉得我们还能留在长安城吗?”
“姐姐,不如我们明天就走吧?”贺影心却一下子着急起来,“不,现在就走,我们马上收拾行李,连夜出城!”
“走不了的。”贺境心拉住贺影心,“这个案子,我也是参与者,甚至一些证据还是我找的,在案子了结之前,我们出不了城。”
“可是万一那些人要对付我们怎么办?”贺影心眼中藏着焦急,“只要一个意外,我们就可以悄无声息的死掉,甚至皇帝,皇帝也可能不想被百姓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让我们消失,这样你之前查的那些,可以当做不作数啊。”
“别担心。”贺境心道,“不会有事的,至少暂时,有人不会希望我们出事。”
贺影心不解地看着贺境心,“谁?”
“小孩子别想那么多。”贺境心道,“去睡觉吧,你只要知道,这几天,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就行了。”
贺影心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姐姐这么说了,就意味着她不会再告诉她更多了,于是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睡觉了。
贺境心盯着天空的月亮,她知道,他们住的小院外,有人暗中守着,她甚至知道是许百成的人。
她和许百成的交易,可是七天,七天内,她和妹妹要是出事,他养外室,暗害长公主的事就藏不住了。
许百成比任何人都想贺境心死,但是很可惜,他必须得保贺境心活。
贺境心关上窗户,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今夜脑海中,喧嚣不已的世界,变得无比安静,但是贺境心却仍然睡不着觉。
她如今,已经将傅棠之死的整个案件,都理顺了,甚至杀死傅棠的真正凶手也找到了,可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如此的憋屈。
因为,她被人当枪使了。
贵妃不是什么好人,左相也不是,他们或许死有余辜,可是杀死傅棠的人,不是贵妃,也不是左相。
是从一开始,就被贺境心排除在外的,左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