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影心端起粥碗继续喝,喝了小半碗,才发现贺境心竟然没有开口说话,她摇头看贺境心,却见贺境心此时眉头紧皱,她微微垂着头,这就显得她眼下的瘀黑更深邃清晰了几分。
“姐,你昨晚又没睡好?”贺影心声音里有几分担心,从她记事起,她姐这眼下的黑眼圈,似乎就没有消失过,一年一年的,反而还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啊,老样子。”贺境心盯着桌子上的荷包,那荷包的用料十分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
今天是左相嫡女与当朝秦王的大婚之日,刚刚那小娘子也没说,是左相府上哪个小姐,请她去相面,但不管是哪个小姐,选在今日,让她去相面,还是巳时,总觉得不是个巧宗。
“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贺影心看着贺境心眉心越皱越深,放下已经空了的粥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刚接下的荷包,是不是有点不妥?
“是。”贺境心倒也没有否认,她妹如今八岁了,已经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三岁小孩儿。
“啊,那要不要我去还回去,现在去还来得及,那位大姐应该还没走远。”贺影心恋恋不舍地看着荷包,但最后还是一咬牙,抓起荷包就要追出去。
“算了,不用。”贺境心拉住了贺影心的手,“怎么手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没有,姐,真的不用去追吗?”贺影心问。
贺境心摸了摸贺影心的脉象,确定她的确没什么事儿才松了手,“不用,是麻烦躲不过,不是麻烦没必要躲,已经上门了,还送上了厚礼,自然要去。”
况且,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不要,银子又没有错!
三个月前,拜左相夫人所赐,她可是少赚了不少银钱呢。
“顺利的话,咱们攒的银子,就要够买一个小院子了。”贺境心掂了掂荷包里的银子。
“要院子大一点的!到时候,能种更多的菜!”贺影心乌溜溜杏眼亮晶晶的。
对于贺影心迷恋种菜这件事,贺境心觉得挺好,一来妹妹身体弱,不能出去玩,也干不了别的,闲着容易出事儿,适当的干点活儿,有益身体健康,二来,这长安城里的菜挺贵的,自己能种,可以节省一大笔的开销。
贺境心吃完了早饭,确认了一遍,自己女扮男装的伪装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才慢悠悠地出门,延祚坊的环境是真的差,出来就能闻到一股臭水沟的味道。妹妹身体不好,一直住在这里不是个事儿到,她还是得再多赚点银钱,早点换个地方。
她在心中盘算着,要换个干净的坊买个小院,需要多少银钱,她目前有多少,还差多少,等她走到日常出摊儿的地方时,她的摊子前面已经开始排起了队伍。
贺境心的晚娘脸,稍稍和煦了几分,这些可都是待宰的羔羊——哦,不对,这些都是为了她的小院儿,添砖加瓦的好心人!
“来了来了!大师来了!”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贺境心,当即大声叫了一声。
于是,排在前面的人,有的替她擦凳子,有的替她擦桌子,等到贺境心走到摊子前,桌子凳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贺境心心里很舒坦,果然,人还是得有名,之前她才来摆摊的时候,这些路过的不朝她翻白眼就不错了。
距离巳时还有一个时辰,贺境心暂停了上午的相面。
长安城,东北为贵,是以王公大臣,皇室子弟,大多住在长安东北区域,贺境心摆摊儿的地方,在朱雀街上,这里距离她租住的延祚坊,差不多要走上小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