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之间,苟新、薛魁和于巳这三位新朝新贵,无疑成了宴席之上的香饽饽,杯中之酒几乎就没有断过。
这让三人一时之间生出了浓浓的优越感。
心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这跟着一个好主子,果然是人生的一大重要选择。
而另外一边,独自喝酒有些落寞的徐畅,跟这边热闹的对比可就有些鲜明了。
这也让他这酒越喝越闷,心情也是越来越惆怅。
原本他也是有机会攀上洪统帅这根高枝的,只可惜他没有坚持到底,仅仅是因为一个明哲保身的决定,就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
内厅之中。
这庄院墙壁的隔音效果确实相当不错,厅门一关,外间的热闹仿佛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只不过相对于脸上都有笑容的秦阳三人,孔稷的脸色却有些不太自然。
“两位请上座!”
秦阳直接将孔稷和魏尧请到了上首的位置,魏尧早就知道自家主人想要做什么,所以自然要将这场戏给演好了。
另外一边的柳月微则是开了一瓶好酒,将孔稷和魏尧面前的酒杯都倒满,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孔城主,魏护法,请!”
秦阳先端起了酒杯,绝口不提昨天的那些事情,仿佛真的是要跟孔稷缓和关系一般。
魏尧没有怠慢,双手端起了酒杯,但孔稷却有些犹豫,其目光微微闪烁,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看了半晌。
“怎么,孔城主还怕我在酒里下毒不成?”
秦阳假装开了个玩笑,然后指向柳月微说道:“刚才你可都看到了,咱们杯子里的酒,都是从师妹手中那个酒瓶中倒出来的。”
“孔城主,几月不见,你这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旁边的魏尧接口出声,趁着这样的机会揶揄出声,倒是让孔稷打消了对方会在酒里下毒的念头。
因为他觉得对方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而对一个非人斋的地护法下毒,那可是大罪。
如果今天他孔稷真的在这庄院之内出了什么意外,洪贵绝对是首当其冲,而魏尧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孔稷觉得就算这些家伙想要对自己做点什么,也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而是会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可是半步融境的高手,就眼前这几个家伙,真要有什么想法,那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干了!”
心中这些想法转过之后,孔稷便再无顾忌,甚至抢先端起面前的酒杯,滋溜一下喝干了杯中之酒。
“孔城主爽快!”
见状秦阳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郁的笑容,同样喝干了杯中之酒后,便是将酒杯往自己的面前轻轻一顿。
柳月微将两人的酒杯补满,然后秦阳便站起了身来,赫然是径直走到了孔稷的面前。
“孔城主,我知道昨天的事,有些没有顾及您的面子,可我那也是没有办法,谁让那个穆航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呢!”
秦阳右手端着酒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之露出一抹惆怅,口气之中,还充斥着一抹委屈。
“试问一下,孔城主要是处于我当时的境地,又该如何选择呢?”
秦阳直接反问了一句,让得孔稷沉默不言。
反正他现在是看这个洪贵极不顺眼,哪还会来管谁对谁错?
“我心中清楚,就算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也救不了穆航的性命,所以这一杯我先干了,算是对孔城主的陪罪!”
话音落下,秦阳也没有去管孔稷脸色的异样,一仰脖子将杯中之酒喝干,这态度倒是放得颇为端正。
“孔城主,洪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难道不该有点表示吗?”
旁边的魏尧却是有些不满意了,他觉得洪贵已经仁至义尽,是那穆航自己有错在先,有现在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因得。
如果你孔稷还抓着此事不放,想要在什么时候收拾洪贵的话,那这心胸未免有些太过狭窄了。
“孔城主,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洪帅他办今晚这庆功和乔迁之宴,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陪罪,难道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吗?”
魏尧索性将事情给挑明了,而因为这番话陷入沉思的孔稷,却没有发现他旁边那个年轻人的左手小指,在此刻微微动了动。
啪!
再下一刻,孔稷忽然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背一痒,下意识伸手拍了一下,然后便是满手鲜血,让得他有些郁闷。
“都什么时节了,怎么还会有蚊子?”
听得从孔稷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魏尧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陡然想起当初在青童孤儿院里,自己好像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吧?
那个时候的魏尧,跟此刻的孔稷一样,都认为那只是一只想要吸食自己鲜血的普通蚊子。
殊不知这其实是秦阳暗中施展的子蛊,只要他愿意,子蛊可以以任何一种形式呈现在人眼之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而当秦阳看以孔稷的动作,再看到对方手背上的一滩血迹,还有那一个隐晦的小孔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拖延时间,只要等玄级子蛊彻底发挥效用,对孔稷这个半步融境的高手造成影响后,一切就尽在掌控。
“这个姜规,办事真不靠谱,怎么能让蚊虫飞进来呢?待晚宴结束,本帅定要多打他三十军棍!”
秦阳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沉着脸开口出声。
若是这些话语让得外间的姜规听到,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旁边的柳月微也有些好奇,她心中先入为主,下意识怀疑那只突如其来的蚊子,应该跟秦阳的计划有关。
可具体是什么样的计划,她就两眼一抹黑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心中对接下来事态发展的期待。
“一只蚊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孔稷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事,随手抹了一把手背的血迹之后,便不再去管。
身为半步融境的高手,小小的蚊虫叮咬,区区的麻痒感觉,自然不会被孔稷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洪贵的态度。
现在看来,这洪贵还是很会做人的嘛。
至少洪贵现在的表现,跟昨天面对穆航的强硬态度完全不一样。
看来这小子应该也不想跟自己的关系闹得太僵,借着这次晚宴的机会,来给自己赔礼道歉。
反正现在孔稷已经不能拿洪贵怎么样,这小子有云老撑腰,贸然动手的话,说不定就会落得个跟穆航一样的下场。
既然这小子如此识相,孔稷心中的怒气也消减了一大半,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不自然了。
“孔城主,来,我再敬你一杯!”
趁着柳月微给自己倒满酒的当口,秦阳再次朝着孔稷举杯。
而这一次后者则是主动端起了酒杯,让得旁边的魏尧颇感满意。
“这就对了嘛!”
见得两人碰杯之后都是一口喝干,魏尧便是开口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穆航伤了和气呢?”
“魏兄说得没错,这都是那穆航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几杯酒下肚,孔稷已经摆正了心态。
可怜仅仅只过了一天,曾经的旧人穆航,就已经被孔大城主彻底抛弃了。
“不过洪贵,你要知道,暗卫军一直都是城主府管辖,之后你若是想做什么大事,还是得事先知会本城主一声,绝不可擅自胡来,知道了吗?”
孔稷觉得洪贵是跟自己服软了,所以他再一次拿出了自己暗香城城主的威严,这已经算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了。
不过诚如孔稷所言,暗卫军确实一直都是城主府管辖,穆航也一直都是他最忠实的属下,从来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如今暗卫军统帅虽然易主,但孔稷依旧是暗香城的城主,名义上还是洪贵的顶头上司,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敲打敲打。
你洪贵别仗着有云老撑腰,就敢不把自己这个暗香城城主放在眼里,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有分寸一些的好。
“洪贵,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之前的那些事,本城主就不跟你计较了!”
孔稷胸有成竹,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按洪贵刚才的态度,应该不敢有什么异议,这自然也是他彰显威严的一次机会。
这是你洪贵主动邀请我过来赴宴的,也是你主动想要跟我服软的,那我要是不跟你谈谈条件,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番诚意呢?
“呵呵,不知道孔城主觉得什么样的事,才算是大事呢?”
然而让孔稷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秦阳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容,反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让他微微一愣。
他刚才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事实上在他的心中,想的是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你都要跟本城主知会一声,这才是恭敬的表现。
没想到洪贵竟然郑重其事地问了出来,这你让他怎么回答?
到底什么是大事,孔稷还真没有个概念。
像他这样身居高位,或许也只有像昨天发生在这庄院之内的事,才算是真正的大事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之后,孔稷倒是没有多想,而且有些理解洪贵的难处了。
毕竟暗卫军负责整个暗香城的大事小事,如果任何事都要拿来跟他孔稷报备的话,那不仅会耽搁时间,还会显得洪贵这个暗卫军统帅没有什么实权。
“这个嘛,就需要洪贵你自己掂量了!”
虽然心中理解对方的难处,但孔稷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是故作高深地说了一句,进一步彰显自己的威严。
他这样不说具体什么样的事,也确实有震慑洪贵的意思。
心想只要你洪贵觉得是大事,就应该要来跟自己报备。
只是孔稷没有看到的是,当他这话说出口之后,身旁端着酒杯的洪贵,眼眸之中那一闪而逝的戏谑。
而此刻的洪贵,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就这么端着酒杯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其右手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内厅之内,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