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蜷缩在狭小的双层床上,耳畔萦绕着潜艇主引擎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
庆幸的是,床铺紧邻动力核心,却并未被刺鼻的油味侵扰。尽管床架堆叠至三层之高,垂直空间极为有限,初时他曾有过幽闭感袭来,但与身为灰人俘虏时所忍受的种种相比,这已算不上什么难事。
他很快适应了这种布局,甚至暗自庆幸自己无需如那些长期驻扎的士兵一般,在这封闭的海底世界中度过数月之久。
现实是,他无法预知自己在这艘深海潜艇中的羁留会持续多久,一切似乎都取决于与灰人的旷日持久之战。这样的不确定性令人心绪难安,他只祈祷这段未知的航程不会过于漫长,以免自己的精神承受不住这份压抑与孤寂。
思及此,里昂果断从最高一层的床铺滑下,顺着狭窄的金属梯子敏捷地抵达坚实的甲板。渴望摆脱四壁皆钢的单调环境,他决定前往观景台寻求一丝视觉上的宽慰,或许那里能瞥见关乎他们命运的些许线索,亦或只是远方海面的一抹变化,足以暂时打破这逼仄空间的束缚。
步入观景甲板,眼前陷入一片墨色的寂静,唯有无尽的黑暗海水在舷窗外凝滞不动,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深渊。潜艇自身未开启任何照明设备,毕竟在这深邃海底,寻常光源根本无力穿透厚重的水层。偶尔,或许能捕捉到几尾奇特的生物荧光鱼悠然游过,然而这类奇景大多发生在较浅的海底区域。
身处其中,里昂甚至丧失了对昼夜更替的感知,不知此刻外界究竟是白昼抑或黑夜,阳光是否正洒向海面。他不禁抬起手腕,借助手表确认是否已至深夜。尽管视野所及仅剩黑暗,但桥上的交谈声清晰可闻,打破了这沉寂的夜幕。
他循声攀至舰桥,只见一众船员正忙碌于各自的岗位,那专注而有序的身影令人安心。在他们之中,里昂辨认出了彼得斯与船长那两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你们难道都不用休息吗?”里昂疑惑地发问,言语间流露出对众人昼夜不息辛劳的关切。
“只有在生命消逝或咖啡耗尽之时,我们才会考虑休息。”船长狡黠地眨眼回应。
“我是说,你睡得着吗?”里昂直言自己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