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还在集聚,由深沉的铅灰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黑,仿佛夜空被撕开一个洞。村中逐渐起了雾,可爱野花通通沉入乳白色的雾底。
微风中残存着青草香气,诺尔却在其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它沉闷、腥甜,夹杂着泥土与铁锈的味道。
他什么都没看见,头皮却一阵发麻,汗毛根根倒竖。
“逃!”诺尔当机立断。
忒斯特背起钱袋,人已经冲到了门边。
和巫妖那时的压迫感不同,他们本能地明白,自己绝对没法抗衡即将到来的“东西”。他们谁都不想因为好奇心,牺牲宝贵的逃命时间。
从佩蒂太太家的后门出去,没几步就是马厩。如果诺尔没记错,马厩里至少有四匹马,数量足够,时间应该也来得及。
忒斯特丝毫没被黑暗困扰,他影子般滑过客厅,跑得又快又轻。诺尔的步子却慢了下来——
佩蒂太太同样站在窗边。她身穿睡衣,紧紧抱着幼小的婴孩,微弱的烛光在她身后摇动。一只苍蝇飞上她的脸,缓缓爬过湿润的眼球。
诺尔咬紧牙关,迟疑半秒,步子拐了弯。他一把扛起高大的佩蒂太太。她的身体还温热,心脏也在跳,就是绷得像商场里的塑料假人,她的关节似乎失去了弯折的能力。
婴儿被佩蒂太太抱得死紧,牢固得仿佛焊在她的胸口。
诺尔就这样扛着佩蒂太太,继续冲向后门。
就算他的属性被诅咒压制,他还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只是带走两个人类,这没什么难的,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个婴儿。
……哪怕只带走这么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