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看他眼睛没红,松了口气,快走两步一把便掐住了蛇的七寸,蛇扭动了几下,很快没了气息。

可沐京华见到他,却立刻红了眼眶。

徐书猜到他是受了委屈,怕吓到他,先扔了死蛇,才朝他走去:“小木槿,没事了。”

沐京华却朝后退了两步,他步子有些踉跄,像是崴了脚,退了几步便停下来,却也没有去看脚,而是红着眼眶做了个“没有”的动作。

少年看他的眼神期盼又绝望,躲在宽大袖口中的微微颤抖,像只处于警觉状态的猫,随便一点动静都能把他吓哭。

偏偏此刻有一阵风吹来,少年漂亮的发带和干枯的长发一起凌乱地糊在那张惨白的脸上,显得他愈发可怜。

徐书哪里还不明白少年是被冤枉的,看到他这样,他心软地一塌糊涂,只想立刻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哄着:“小木槿,我信你的。过来。”

得到徐书的回应,沐京华瘪了瘪嘴,又立刻咬住了下唇,他想憋住眼泪,但这点努力显然无济于事。

徐书看着他脸颊滑下那两行泪立刻就被风吹干,连忙上前把人抱在了怀里:“不哭不哭,我在。”

沐京华哭的时候也没有声音,徐书只能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的样子,他一只手抱着沐京华,感受那被他完全圈在怀里的弱小骨架,越发觉得少年脆弱如薄纸。

他并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能递了帕子过去,一言不发地陪着少年。

等沐京华不再抖地那么厉害,徐书才揽着他瘦弱的肩膀找了块石头坐下,拨开他糊在脸上的长发,顺便问他:“今下午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沐京华刚擦好眼泪,闻言眼圈又红了起来。

徐书心道不好,忙放柔了语气:“不想说也没事,我信你的,肯定不是你的错,不委屈了,乖。”

沐京华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在徐书面前哭了。每次哭的时候,徐书都如哄孩子一样哄他,让他乖,给他糖,为他擦眼泪。被宠爱的感觉已如罂粟般勾人,此刻徐书无条件的信任却又给他作乱的心下了一剂猛药,直让他中了毒,上了瘾,丢了魂。

丢了也好,沐京华想,左右是丢给了徐书,亏不得一点。

见他没哭,徐书吊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他转移话题问起少年的脚:“脚怎么了?崴到了?”

沐京华木愣愣地抬头看他,见徐书眉目间透露出几分担忧,心头一痒,又连忙低了头不敢再看,他比划道:“爬山的时候摔倒了。”

徐书却抓过了他的手,问:“这是怎么搞得?”

手上的伤是沈琳儿踩得,沐京华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示意徐书自己没事。

徐书只当他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也没多想,他起身来到少年身前蹲下:“上肩,背你回去。”

身后的少年似乎犹豫了几秒钟,才缓缓伸手揽住了徐书的脖子,徐书一低头,正能看到那细弱无力的胳膊虚虚的搭在他身前,肩上传来的重量也轻地几乎可以忽视,只有薄薄的体温隔着布料,连着扑通作响的心跳声一起传来。

少年会不好意思,是徐书早就料想到的。

他也不说,只背过手扶住少年的背,便轻松站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下走去。

下了山,徐书先去找了蒋晓。

蒋晓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手脚麻利,一车的青砖被他整整齐齐地堆在早已经打理干净的平地上,旁边还摆着个竹制摇椅。

徐书先前赶时间,没看到摇椅,现在看到不免惊喜,原本的沉闷的心情都稍微好了些,他朝蒋晓招手:“麻烦你了,随我一同回家吧。”

他打算先把小木槿送回家,再去村长那边问问来龙去脉,一想到方才沈琳儿说的话,徐书心里就烦。

当时他说送沐京华去村长家要花五文钱可不全是在骗小孩。

他既信任村长,又确实给了钱,就是不想小孩受委屈,可沈琳儿在他面前都一口一个哑巴,在沐京华面前能客气不成?

而且沐京华跑出去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人去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难道他们一家,打算拿“那不过是个哑巴”这种话来劝他吗?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几年末世讨生活,更是养成了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格,既然村长他们一家有错在先,徐书自然不会主动去维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