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直接把陈虎踹倒在地。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被人踹倒在地,手里的巨石也变成累赘,直直拉着巨大的身体下落。
如此景象实在有些滑稽,围观的人就有憋不住声,偷笑起来的。
但很快便被陈虎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徐书瞧见了这一幕,只一挑眉,一抬脚,便踩上了陈虎狰狞的脸,摁着这人的脸在泥土蹭了蹭。
心下稍稍平和了些,他冷声道:“他偷了你什么?”
陈虎被摁在地上摩擦,心底却是不服气,在他看来,徐书就是耍阴招赢过了他,根本不算真本事。
但他脸还被踩着,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也知道何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哼哼唧唧道:“我看错了,那毯子不是我的。”
说罢,又不情愿得很,忙补充道:“可就算不是偷我的,这贱蹄子也肯定是偷了别人的。”
徐书闻言,也没说些什么,只又狠狠踩了他一脚,直接一脚踩裂了他的面骨。
陈虎登时便吐了血,这血比起面上传来的疼更让他不知所措,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是破口大骂。
“你是哪里来的狗,敢这样对老子,等我起来,一定打断你的腿,卸了你的子孙根,让你……”
徐书并不在意这些污言秽语,他只将脚抬起,大汉便抖了一下,瞬间噤若寒蝉。
徐书不由得笑出声来:“怕了?”
陈虎愤愤瞪向徐书,却是连爬起来都不敢。
徐书对陈虎这敢怒不敢言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知道面部骨折是可以自我恢复的,但脸面是最最重要的东西,这一次伤,对心理伤害远大于身体。
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气质坦然地缓缓开口:“在下徐书,这毯子和这人,都归我了。”
——
沐京华先是睁开眼,爬起身来,才缓缓回过了神,清醒起来。
他迷茫地看着四下陌生的陈设,又垂眸看了看自己。
他正躺在床上,不是那勾栏之地的花床,而是个平平无奇的木板床。
身上的外袍仍不合身,还留着巨大的泥脚印,却也是他逃出青楼时一直穿的那件。
沐京华生出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目光却不经意瞥见床边已然叠好的毯子,思维落了空,身体却忍不住打了个颤。
而这时,房门被推了开来,继而走进一个男人。
那人面容俊朗,却有着一头极短的头发,一身明显小了的粗布长袍更衬得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跨到了他面前。
沐京华下意识朝后缩了缩。
虽然徐书已然救过这少年两次,但每次少年都是昏迷,因而少年对徐书毫无印象。
徐书看出少年的无措,尽量亲切地打招呼:“小孩,饿不饿?”
沐京华愣了愣,却再不敢正眼看他,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从准备接客开始,沐京华就没吃过东西了,后来还被那大汉盯上,担惊受怕,又免不了一顿毒打,他早就饥肠辘辘。
可……这人是谁?
他虽是哥儿,好些冷暖却也是知道的,看人的本领也有些,好比如缠上他的那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人。
既是瞧上了他手里的毯子,哪怕是把他弄死,也是要拿到这东西的。
在这种情况下,眼前人是如何……把他救下的?
破财?可他瞧这屋子,自觉这人是拿不出多少钱来的。
且,救他又是为了什么?
是想他做那档子事吗?沐京华的眸子沉了沉,可想起自己不过五两银子便被后娘和爹卖去了风俗场的遭遇,满心无措便化作了淡然。
无论眼前这人要对他做什么,只消受着便是。再不济,也要比在那青楼被千人睡万人踏来地轻快。
他既答应了阿父要活下去,便不能自行赴死。